吴晓梅突然抬头:"那块陶片...真是瑶族的?"
"应该是。纹样和务婆留下的那本'天书'里的符号很像。"
"那就麻烦了,"吴晓梅咬了咬下唇,"如果是瑶族遗址,按《文物保护法》,土地就要收归国有。我们连合作社都保不住。"
龙安心心头一震。他没想到这一层——如果证明老茶坪是瑶族遗址,作为苗族村寨的凯寨反而会失去对那块地的使用权。好一招借刀杀人!
"得找专家鉴定,"龙安心思索着,"最好是既承认它的文化价值,又不至于被收归国有的那种..."
"务婆的养女,"吴晓梅突然说,"她在州民委工作,懂瑶语。"
雨声中,仓库的门突然被推开。阿公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塑料袋。
"汉人记者落下的,"阿公用苗语说,把袋子递给龙安心,"狡猾得像狐狸。"
袋子里是那个印着"林氏集团"的保温杯,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龙安心展开纸条,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明晚七点,县城的'云上茶楼'。单独见面。——妍"
吴晓梅凑过来看,发丝擦过龙安心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茶油清香。龙安心下意识地把纸条揉成一团。
"你要去吗?"吴晓梅轻声问。
龙安心看着窗外的暴雨。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他想起了林妍最后一次来工地找他时的样子——穿着名牌连衣裙,站在泥泞的工棚外皱眉。
"得去,"他最终说,"看看她到底想要什么。"
吴晓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布包:"带上这个。"
龙安心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小袋鸡毛和炭灰的混合物——阿公给的"打口舌"。
"撒在见面地点的门口,"吴晓梅认真地说,"能防止她说谎。"
龙安心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小心地把布包塞进口袋:"谢谢。"
那晚的雨一直没停。龙安心躺在木屋的床上,听着雨点敲打瓦片的声音,思绪纷乱。手机屏幕亮起,是赵志强发来的消息:"查到了,那个李婷是林妍的表妹,在省台当记者。小心。"
凌晨三点,雨声中夹杂着另一种声响——像是有人在轻轻敲窗。龙安心警觉地坐起身,拉开窗帘一角。吴晓梅站在窗外,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个竹篓。
"怎么了?"龙安心赶紧开门。
吴晓梅的嘴唇冻得发白:"我...我去采了些药。"她打开竹篓,里面是几株带着泥土的草药,"明天你要去见林妍,这个...这个能保护你。"
龙安心认出了那些草药——雷公根、七叶一枝花,都是苗族传说中能防"心毒"的药材。吴晓梅的右手掌心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像是被锐利的岩石划破的。
"你疯了吗?"龙安心抓住她冰凉的手,"大半夜的冒雨上山?"
吴晓梅试图抽回手:"务婆说过...人在意志薄弱的时候,容易被'心毒'入侵..."
龙安心突然明白了。吴晓梅担心他见到林妍后会动摇。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轻轻把吴晓梅拉进屋里:"等着,我去烧热水。"
当他端着热水回来时,吴晓梅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湿漉漉的睫毛在灯光下像两把小扇子。龙安心轻手轻脚地找来干毛巾,为她擦干头发。在发丝间,他闻到了山雨、泥土和某种草药的苦涩气息。
第二天清晨,龙安心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了一夜,身上披着件外套——是吴晓梅的。门外站着吴小满,一脸慌张。
"阿心哥!梅姐发高烧了!"
吴晓梅躺在自家床上,脸颊通红,呼吸急促。她母亲正在用湿毛巾给她敷额头,见龙安心进来,用苗语快速说了几句。
"阿妈说她是寒气入体,"吴小满翻译道,"加上劳累过度。"
龙安心蹲在床边,轻轻握住吴晓梅滚烫的手。她的掌心伤口已经结了薄痂,但周围有些发红。
"我去请医生。"
吴晓梅突然睁开眼睛,声音虚弱但清晰:"不...用。"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布包,"按这个...配方煮...你今晚...要见..."
龙安心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味晒干的草药,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用工整的汉字写着服用方法。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无论她说什么,记住阿耶玳是你的根。"
"傻子,"龙安心喉咙发紧,"谁让你冒雨上山的?"
吴晓梅虚弱地笑了笑:"务婆...说过...保护...歌师...是..."
她的话没说完,又陷入了昏睡。龙安心攥紧那个药包,闻到了和昨晚一样的苦涩气息。
下午,龙安心去了趟老茶坪。雨后的梯田泛着水光,288面图腾旗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蹲下身,检查那些紫米秧苗——有几株出现了褐斑病的前兆。如果再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影响整个田块的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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