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安心快速翻到笔记本后半部分,果然找到一段描述:"...右腿胫骨裂,吴家赠药酒甚效,三日可跛行。其配方当记之:九里香二钱,大血藤..."
"原来我爸的腿伤是这么来的,"龙安心喃喃道,"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苗家人记得,"吴晓梅轻声说,"所以阿爸听说你为救设备受伤,马上让我把这些送来。"
龙安心胸口涌起一股暖流,比刚才喝下的药汤还要温热。他正想说些什么,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两个实习生走了进来。
"查房。"医生简短地宣布,走到龙安心床前翻看病历,"龙安心是吧?冻伤二度,伴有轻微感染。"他看了看龙安心手中的陶罐,皱眉道,"这什么?"
"苗药。"龙安心坦然道。
医生——病历牌上写着"赵医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医院有规定,不能私自用..."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龙安心脖子上的护身符上,"这是什么?"
"护身符。"龙安心平静地回答。
赵医生伸手想拿来看看,吴晓梅突然站起来挡在中间:"不能碰。"她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决,"这是'锁魂扣',外人碰了就不灵了。"
一个实习生忍不住笑出声:"锁魂?这也太迷信..."
赵医生却若有所思地看着龙安心包扎的手指:"你的冻伤恢复得比预期快。"他指了指护身符,"跟这个有关?"
龙安心与吴晓梅交换了一个眼神:"苗医有些独特的疗法。"
"能让我看看配方吗?"赵医生的态度突然转变,"纯学术角度。"
吴晓梅警惕地摇头:"务婆说只能给本族人看。"
赵医生似乎想再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随你们吧。不过明天要拆纱布检查,如果感染加重,必须停用那些草药。"
他带着实习生离开了,最后一个出门的实习生还回头好奇地看了眼护身符。
"汉人医生不懂苗药,"吴晓梅等门关上后小声说,"务婆的药比他们的抗生素管用多了。"
龙安心摸了摸护身符上的纹样:"这个真的这么神奇?"
"纹样只是提醒,"吴晓梅解释道,"真正的药在你喝的汤和敷的膏里。"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护身符背面绣的字确实有讲究,是《祛病歌》的片段。"
龙安心想翻过来看,却被吴晓梅按住了手:"现在别看,等...等没人的时候。"
她的手掌温暖干燥,指腹有长期刺绣留下的薄茧,触感像细腻的砂纸。龙安心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肌肤接触,一股奇异的电流从接触点扩散开来。
吴晓梅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迅速缩回手,耳根又红了起来。她匆忙站起身:"我...我去打点热水。"
她拿着热水壶匆匆出去了。龙安心望着关上的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护身符。父亲笔记中提到的"吴家祖传银饰"让他产生了浓厚兴趣——那个融合了苗汉文化元素的"蝴蝶妈妈"纹样,或许正是两族文化交融的见证。
他再次翻开笔记本,仔细寻找关于银饰的更多记载。在接近末尾处,父亲用红笔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汉字的变体,旁边注明:"吴家鼓楼暗记,疑为建造者签名。"
正当龙安心试图辨认那个符号时,病房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吴晓梅的父亲吴老根,手里提着一个竹编食盒。
"吴叔。"龙安心赶紧合上笔记本。
吴老根点点头,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他是个瘦高的苗族汉子,脸上的皱纹像雷公山的沟壑一样深邃,眼睛却亮得惊人。
"晓梅呢?"他的汉语带着浓重口音。
"打水去了。"龙安心答道。
吴老根"嗯"了一声,打开食盒,里面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糯米粑粑和一罐酸汤。"趁热吃,"他简短地说,"晓梅说你喜欢这个。"
龙安心有些受宠若惊。吴老根向来寡言少语,在村里以严厉着称,今天居然亲自送饭来。
"谢谢吴叔。"他真诚地说。
吴老根摆摆手,目光落在龙安心手中的笔记本上:"青山的笔记?"
龙安心点点头:"晓梅说,我爸当年帮您家修过鼓楼。"
吴老根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那年冬天特别冷,鼓楼都快塌了。村里没人敢修,都说要等开春请专门的匠人来。"他难得地多话起来,"你父亲自告奋勇,说看过他爷爷修汉族祠堂,原理差不多。"
龙安心第一次听说这个家族细节:"我家祖上也是木匠?"
"何止是木匠,"吴老根哼了一声,"你曾祖父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墨师,汉人的庙宇、苗家的鼓楼都找他。"他指了指笔记本,"青山没记这些?"
龙安心摇头:"我爸很少提家里的事。"
"苗家人记得,"吴老根重复了吴晓梅说过的话,"你曾祖父修的鼓楼,到现在还立着三个。"他突然压低声音,"当年破四旧,很多鼓楼都被拆了。你父亲半夜带人把最重要的构件藏进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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