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无声地滑入铁栅。
靳时栖的指尖擦过石壁,触感冰凉而熟悉。
七百三十一个日夜,这里的每一道刻痕,每一条裂缝,他都记得。
崔程正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睡得正沉。
直到一柄弯刀贴上他的喉咙。
“唔——!”
崔程猛地睁眼,对上一双发亮的眸子。
月光从铁窗漏进来,照在那张苍白如鬼的脸上。
竟是靳时栖!
“你……你没死?!”
崔程的嗓音变了调,浑身发抖,像是见了索命的厉鬼。
靳时栖的刀锋微微下压,血珠顺着崔程的脖颈滚落。
“我问,你答,既然你说我娘死了,那她死在何年何月?”
他开口,声音低哑如磨砂,眼底冷得骇人。
“下...下官不知啊,大约是两个月之前。”
崔程浑身发抖,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男人。
白狼将军,他应该早就饿死了才对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脖颈处传来的痛感不似作假。
不,比起“白狼将军”这个称呼,眼前头发凌乱浑身破败的男人,更像索命的鬼!
可他为何势大力沉,看不出一丁点虚弱的模样!
“赤焰军覆灭的地点和时间,”靳时栖的刀尖又进一分,“说。”
崔程的喉结滚动,冷汗浸透后背。
他张了张嘴,却支支吾吾,眼神飘忽:
“是、是上个月,在幽州城外三十里的……”
“撒谎。”
没等他说完,靳时栖便打断他,刀锋一转,崔程的下巴被强行抬起。
在没有求死之前,靳时栖一直都在探听着外面的消息。
败或是胜,许乔与赫连云针锋相对,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确实隐约听到赤焰军与许乔出事的消息,但与崔程所说的时间根本对不上!
更何况,若他当真被诛九族,许乔不可能无动于衷。
当初乍听简顺慈因自己而死,靳时栖陡然失去求生的欲望,才会忽略崔程话中的诸多破绽。
“是谁派你来的?赫连云还是赫连朔?”
崔程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珠乱颤,却仍强撑着嘶声道:
“我、我没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母亲就是被朝廷——”
靳时栖的刀锋纹丝不动地抵着他的喉咙。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当初那场伏击。
赵老将军的辎重队被困黑石峡,靳时栖带兵闯入其中,在赫连云的引诱下深入敌军,却被人穿透腹甲。
当初那人——
崔程的喉结在刀锋下艰难地滚动着,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
他借着微弱的光线,偷偷打量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男人。
靳时栖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苍白,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尸体,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可怕。
刀锋又压进半分,血珠渗了出来。
崔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藏在背后的手却慢慢移动着,指尖碰到了那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柴生。”
当这个名字从靳时栖嘴里吐出来时,崔程暴起,肌肉绷紧到极限,手中的石头带着全部力气砸向他的太阳穴。
那张看着儒雅的脸变得狰狞无比,仿佛已经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看到这个怪物终于倒下的样子。
“铛!”
手腕传来剧痛。
弯刀不知何时已横在靳时栖耳侧,石块砸在刀身上,火星迸溅。
崔程还未来得及反应,喉咙便一凉。
靳时栖平静地看着他,刀刃已割开他的气管。
鲜血喷涌而出,崔程捂着脖子踉跄后退,瞪大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
他嘶嘶作响,像只漏气的皮囊,眼神惊恐,顺着石壁缓缓滑落。
剧痛中,他最后看到的,是靳时栖那双冷得刺骨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靳时栖手腕一转,甩去弯刀上的血珠。
原来从始至终,要他死的,从来就不止北狄。
寒铁狱外,夜风呜咽。
该去找正主了。
赫连云的营帐内,灯还亮着。
靳时栖的弯刀刚挑开营帐的帘子,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窸窣声。
他猛地回头,只见风雪中火光骤起,北狄巡逻兵的号角刚吹出半声,便被一支羽箭贯穿喉咙。
紧接着,一队身穿银甲的士兵如鬼魅般冲入营地,长靴踏碎积雪,刀尖映着冷月。
为首的将领一袭银甲覆雪,长发高束,手中长枪如龙,所过之处血花迸溅。
许乔。
她怎么来了!?
帐内传来动静,靳时栖猛地侧身闪避。
许乔亲率前锋如雪豹般扑入营地,刀鞘缠麻,三千人竟无一丝杂音。
雪幕与薄雾成了最好的掩护,直到赤焰军撕开第一顶帐篷,狄兵才惊觉敌袭。
许乔的枪尖扬起雪雾,下手毫不留情,比起当年的白狼将军也毫不逊色。
长枪如银龙出海,她挑飞两个狄将,直扑中央王帐。
银甲所过之处,血融白雪。
有狄兵举刀拦路,却被她一枪贯穿咽喉,枪尖一抖,尸首砸至营帐上。
前些时日狄兵埋伏她,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不报复回来的道理!
更何况,许乔相信,靳时栖还没死。
两年了,从靳时栖被俘那日起,赤焰军便再没放弃过搜寻。
哪怕所有人都说白狼将军早已尸骨无存,哪怕北狄放出消息称他早已被处决……她仍不信。
靳时栖于她而言,是她父母双亡后唯一的亲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将这里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杀我同袍,总要付出代价。
“赤焰军听令!”
她振臂高呼,嗓音清亮如金戈交鸣。
“直取王帐,一个不留!”
士兵们轰然应诺,杀声震天。
就在这时,军中忽然爆出一声嘶吼——
“白狼将军已死!为将军报仇!”
许乔猛地回头。
副将柴生高举染血的长刀,面目狰狞,吼得青筋暴起:
“靳将军被北狄折磨致死!今日血债血偿!”
“胡言乱语!何人敢说他死了!扰军心者,斩!”
许乔眼底寒光骤现,说话间长枪又穿透敌军心脏。
她带着恨意看向柴生,雪沫溅在二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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