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站在大殿中央,深色衣袍的褶皱在烛火中投下毒蛇般的阴影。
指尖缓慢抚过腰间玉带,指节因发力泛起青白。
当目光扫过各州各部的使臣,回鹘部使臣狼牙项链突然断裂,骨珠滚落青砖的声响让沙陀使臣膝头一软。
"本王的耐心比草原的冰层更薄。"
他突然抬脚碾碎滚落的葡萄,汁液在砖缝间蜿蜒如血。
这动作让室韦特使瞳孔骤缩——三年前朱权正是踩着同样的果浆踏入室韦王帐,当夜便将三百俘虏的眼珠串成风铃。
沙陀使臣的喉结剧烈滚动,冷汗顺着鼻翼滴落在绣着异族纹样的衣襟。
他想起三个月前被剥皮悬挂在城楼的吐蕃密使——那具血葫芦般的躯体在朔风中摇摆了整整七日,直到秃鹫啄尽最后丝血肉。
此刻朱权的声音像淬毒的箭簇钻进耳膜:
"阴山南麓的三万匹战马......闻着像去年失踪的幽州商队?"
朱权踱至沙陀使臣身前三步,战靴撞击地面的节奏与对方心跳共振。
他突然俯身,呼吸喷在对方结冰的睫毛上:
"归顺者,可得漠南千里草场及本王赏赐给突厥部的所有东西。"
声调陡然轻柔如情人的耳语,却在尾音骤变森冷,
"反抗者——其部族少女的指骨将成为本王箭囊的装饰,用她们颅骨熬制的胶漆黏合一句话,灭族!"
契丹副使的弯刀当啷坠地。
朱权用靴尖挑起刀刃,刀面映出他嘴角冰冷笑意:
"听闻贵部可汗新得麟儿?"
突然反手割破掌心,血珠溅在契丹人的貂裘,
"这刀喂过北海狼毒,婴孩舔一口便会全身溃烂。"
契丹副使摩挲着第七颗狼牙,冷汗浸透后背——那本该锋利的齿尖被人磨平。
昨夜宴席间消失的侍从,此刻在记忆里露出腰间的突厥密令铜符。
他瞥见朱权袖口露出的半截羊皮卷,上面染血的狼头图腾正是王庭豢养的死士标记。
烛火突然爆出火星,将朱权的影子投射在《九州舆图》上。
那黑影随火光晃动,渐渐与图中"匈奴王庭"的骷髅标记重叠。
"十日期限?"
他抓起沙盘中的王旗,旗杆尖端缓缓刺入沙陀使臣掌心,
"知道为何是十日吗?"
鲜血顺着阴山模型蜿蜒成河,
"从回鹘王庭送信到幽州.....。恰需九日半。十日后无论你们的答复如何,到时都和本王的铁骑去说吧。"
“好了,本王乏了,带着你们的人滚吧。”
众人见此,也不敢再争论什么有利条件。
毕竟杨业和云州的下场他们是有目共睹,现在只能尽快回到部族,与上层好好商议。
城外。
暮色中的十车丝绸泛着柔和的珠光,冒顿的手指抚过蜀锦上蜿蜒的云雷纹,忽觉掌心微痒——三年前朱权踏碎突厥王庭时,这双手本该握着弯刀而非华贵织物。
帐外战马的低鸣惊醒了恍惚,他抓起匹月白绸缎迎风展开,布料滑过指尖的凉意让他想起父王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青铜虎符。
"王爷请看!"
马宝三突然掀开箱底暗格,成捆的《武经总要》与陌刀锻造图谱赫然显现。
冒顿的指尖顿在"连环马阵"的插图上,朱砂勾勒的战马铁甲竟与突厥轻骑的战术完美契合。
火盆跃动的光影中,书页间的批注墨迹未干:
"冒顿亲启——此阵可破匈奴重甲"。
帐外忽有马蹄声碎,少年侍从捧着鎏金狼首酒具疾步入内:
"幽州刚送来的冰酪!"
冒顿舀起一勺乳白凝脂,舌尖触到沙棘果的酸涩时瞳孔微颤——这正是幼时随父王冬猎最爱的滋味。
银碗边缘镌刻的突厥谚语"雄鹰不折翼"在烛火中流转,他猛然抬头,发现侍从腰带竟绣着突厥王庭的苍狼图腾。
马宝三的弯刀突然出鞘半寸:
"殿下连我们的纹样都仿制了!"
刀刃映出他紧绷的面容。冒顿却将银碗轻叩案几,清越声响惊飞帐顶夜枭:
"你看这冰裂纹——唯有突厥匠人烧制陶胚时骤冷才会形成。"
他翻转碗底,赫然露出部族老窑才有的火焰标记。
东南方忽传来驼铃,商队头领隔着皮帘奉上镶宝石的弯刀。
冒顿抽刀出鞘的瞬间寒光漫帐,刀身映出他眼底星火:
"这淬火痕迹......手法还真是不一般啊!比我们部族的工艺还要强上数倍。"
"朱权把我们的根脉捧回来了。"
冒顿突然割断自己一缕鬓发系于刀穗,转身将弯刀掷给马宝三,
"明日开始,用汉人送来的铁料打制箭镞,用他们的丝绸包裹刀柄——"
他抓起案上的陌刀图谱撕成两半,将绘有骑兵阵法的半卷投入火盆,
"但要按突厥的法子训练儿郎!"
“王爷忘了?军事权在我这?"
马宝三好心提醒,毕竟此时队伍后面可是跟着三万幽州朱雀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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