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川便留在端王府，直到太医出来说王妃情况勉强算稳住了，才准备回宫。
太医往屋里探头看一眼，见端王跪在榻边紧盯着端王妃，这才悄悄与萧晏川小声说道：
“陛下，微臣不敢和端王殿下开口。但是……王妃月份太大了，此次情况凶险，虽然现在算稳住了，但之后怎么样……实在不好说。”
“臣等也已尽力，只能尽量再给王妃续上几天命，之后如何，就看王妃造化了。”
萧晏川神情微凝，微微一点头：“知道了。”
“你们尽力，不必有所保留。要用什么药材，尽管调取。”
太医低声应是，转身回屋。
萧晏川负手立在屋外，眸色有些低沉。卫安在旁正欲询问是否现在回宫，王府管事忽然从外进入院中，行礼说道：
“启禀陛下，陈公公说，来替宫中娘娘们送东西。”
萧晏川不由拧眉：“陈全？”
他顿一下：“让他进来。”
管事应是离开，片刻后陈全领着身后一队宦人入内，与萧晏川见礼后，便禀道：
“陛下，宸妃娘娘和其他几位主子听说了端王妃的事情，特命奴才送些药材补品来，祈祝王妃一切平安。”
听陈全说到林婵，萧晏川神色微柔，片刻后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眼神暗了暗。
“……都送进去吧，让端王去安排。”
陈全垂首行一礼，领着内宦们往屋里去，萧晏川这才转身：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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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卫安来给萧晏川禀事时，林婵便在边上听着，已是担心。
生产对女子来说一向都是道鬼门关，她的母亲就是在生她后落了病根，就算没有王夫人暗害，母亲的身子也差了许多。
正常生产犹且如此，如端王妃这般大月份滑胎……就更危险了。
而在萧晏川离开几个时辰都没回来后，林婵便感情况不妙，当即和后宫众人筹措一番，让陈全将药材和补品都送过去。
端王妃性情温和，与端王的性子截然不同，在贵族间颇得好感。
且同为女子，于此颇能感同身受，皆有些哀戚惆怅。于是众人听闻后，自也纷纷慷慨，不曾藏私。
立在殿门处将众妃一一送回后，林婵又站了一会儿，任凉风吹着，好像这样可以让人清醒些。
说难过也不至于，毕竟林婵和端王妃没什么交集，只记得她是个不错的人。
不过是有些唏嘘感慨，想为何这种意外，竟会发生在她身上呢？
林婵几分怅然，想人是何其脆弱，之前还见过面的活生生的人，现在忽然就生死未卜了……
她倚着门框，垂眸出神。冷风吹进，她下意识抱着胳膊轻颤一下，随后被熟悉的气息笼罩住。
萧晏川不知何时回来了，无声无息地靠近过来，将人一把揽进怀中抱住。
林婵的脸颊撞在他胸口处，下意识想唤他，却忽然感到揽在腰间的手用力，比往日更收紧了几分。
她轻轻嗅一下，闻到他身上带着的，淡淡的血腥味。
他去端王府不至于受伤，这股气味，只可能是因为端王妃染上的。
是伤到何种地步，才会让仅是陪同的萧晏川都……染了气味？
林婵心中一紧，担忧道：“陛下，情况还好吗？”
萧晏川缓缓舒一口气，有些疲惫：“……不大好。”
“太医与孤直言，最多能再让她活几天。”
林婵听着沉默下来，心中复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晏川却忽又将她抱紧一点，埋头在她肩窝里一阵，呼吸逐渐平稳下。
林婵任他抱着，片刻后才感到他放松了一点，耳畔传来他发闷的声音：
“萧景行（端王的名字）与孤作对这么多年，今日，还是孤第一次见他如此不管不顾。”
“你知道，孤见到他看自己王妃的时候，孤在想什么吗？”
林婵听着他的语调已经有些眼眶发酸，小声问：“陛下在想什么？”
萧晏川沉默许久，哑然：“孤在想……要是你出了事该怎么办？”
说完，他似是觉得不吉利，忙又补充道：“当然，孤不会让你出事。”
“只是孤看他那样子，也难免不忍。”
他又沉默了半晌，忽然道：“阿婵，不如我们，就不要孩子了吧。”
林婵一懵：“啊？”
他扶着她肩头将人从怀里推起，与她对视着，郑重无比：
“……太危险了，孤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
“其实太医还说，如果她只是未孕受伤的话，还不至于害及性命。但现在……”
萧晏川深吸一口气，借着昏暗夜色掩饰自己有些发红的双眸：
“比起孩子，孤更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明白吗？”
林婵眼睫轻颤，哪怕现在不是很能看清萧晏川的脸，她也能感受到他有些灼热得过分的视线。
她慌忙低了眼，闷闷应：“嗯……”
片刻后，林婵又小声：“陛下也不用着急说这个呢，就…顺其自然吧。若是有缘，她/他也一定会平安降生的。”
“而且……陛下哪能没有孩子呢。”
萧晏川轻轻笑，重新又被人抱在怀里。
“无所谓……”他在她发髻间轻轻落下一吻，“大不了便选一个宗室子弟教养。”
“孤只希望，之后有你。”
林婵被他难得的直白说得面颊微热，又鼻尖泛酸。
她缓缓深吸一口气，垂睫道：“嗯……”
两人静静抱了半晌，才各自重新整理好情绪分开。
林婵拉着他往里头走，待侍女们退下后询问：“陛下，现在是否知道，端王妃她……为什么会出意外？”
萧晏川摁了摁眉心，有些烦躁：“事情未明，但……那个丽娅，有很大问题。”
“或者说，是整个北狄使团，都有可能参与其中。”
“不过现在也只是有些线索，具体是不是他们，还要细查。”
闻言，林婵轻轻拧眉：“怎么又是她？”
萧晏川意味不明地呵笑一声：“其实除了他们，孤也想不出还会有谁会对王爷动手。”
“可是……为什么？他们和端王，能有什么仇怨？”
“那就得问他自己了。”
萧晏川其实懒得管端王私下到底做什么，左右在有苗头之前，都会被他掐死。
“总之……这件事不会轻易了结。”
萧晏川闭眼，将她揽过来，轻声：“麻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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