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墨韵轩的残画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叶轻禾的剑气绞碎最后一缕“竹”纹,抬眸望向陆峥:“师尊,这些竹纹,与素笺魔主的鎏骨扇有何关联?灰袍人和您有何仇怨?”
陆峥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壶雪涧红。酒香混着枇杷糖的甜腻漫开,他轻笑一声:“轻禾,你可听过‘幽篁竹’?”
叶轻禾目光微垂,轻轻摇头。
“魔界焚天烬海深处生着一片魔竹,名幽篁。”陆峥抿了口酒,继续道,“此竹生于业火,长于冤魂,竹身天然刻满噬魂魔纹。素笺那柄鎏骨扇,便是取千年幽篁竹所制。”
郑明师蹲在机关箱上啃蜜饯:“什么竹子?比刀宗的陨铁还硬?”
“硬?”陆峥摇头,“幽篁竹的可怕之处,在于它能吞魂蚀骨,竹髓可吸修士灵力,竹纹能篡改记忆,若以竹为笔作画,甚至能颠倒因果。”
成鹿飞刀尖戳了戳残卷:“那灰袍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灰袍人便是幽篁画魍。”陆峥打断道,“他本是个凡人画师,姓甚名谁已无人知晓,只知他痴迷画技,却心术不正。”
“那年素笺寻到一株万年竹王,欲重炼鎏骨扇扇骨。”陆峥指尖霜气勾勒出魔界幻象:赤焰滔天的焚天烬海中,素笺手持鎏骨扇劈开岩浆,竹王在火海中若隐若现,“可就在收服竹王的紧要关头,有人盗走了它。”
幻象中浮现一道瘦削人影。那人身着灰袍,以画笔摹刻魔纹屏障,竟在素笺眼皮底下将竹王连根拔起。
程西的观心瞳映出幻象细节,“他以凡人之躯潜入魔界?”
“不止如此。”陆峥冷笑,“他剖开竹王,将竹髓灌入画笔,绘出的《千魔图》能摄魂夺魄。素笺率魔军追杀时,他已遁入人间,自封‘幽篁画魍’。”
“这不科学!”郑明师站在机关箱上嚷嚷,蜜饯渣子粘了满手,“素笺魔主不是弱鸡,灰袍人怎么做到的?” 他挥舞着半块糖人,机关鼠尾巴缠着竹屑乱晃,“凡人偷魔界至宝,比老鼠偷龙蛋还离谱!”
陆峥的竹扇“唰”地展开,霜气在空中凝出焚天烬海的幻象:“素笺那日正欲炼化竹王,需以焚天业火淬炼竹身。”幻象中岩浆翻涌,素笺的鎏骨扇悬于火海之上,扇骨泛着幽蓝魔纹,“而幽篁……”
幻象陡转,灰袍画师立于魔界裂隙边缘。画师指尖蘸着血,在虚空绘出《魔纹摹本图》,每一笔都精准复刻素笺布下的结界纹路。
“这是……”程西的观心瞳泛起涟漪,“他在摹刻魔纹?”
“不止摹刻。”陆峥指尖点向画中血符,“他以自身精血为引,将魔纹绘入皮下,此刻的他,在结界眼中已是一道魔纹。”
郑明师张大嘴:“这不就是人形钥匙?!”
幻象中的灰袍人踏过熔岩河,竹王突然剧烈震颤。素笺的鎏骨扇劈下业火时,竹王竟伸出根须缠住灰袍人手腕。
幻象再变,素笺的业火即将劈中幽篁时,竹王突然炸开万千竹刺。每根刺上都刻着《千魔图》的残片,冤魂厉啸扰得魔将阵脚大乱。
“他用刚盗的竹髓现绘魔画!”程西的冰符骤然亮起,“以画为盾,以魂为饵。”
“正是。”陆峥竹扇轻摇,幻象中灰袍人撕开《遁空卷》,画中竟是他提前摹刻的魔界出口,“这疯子盗竹前,早已把退路画好了。”
“幽篁竹王嗜魂,却更爱执念。”陆峥的霜气凝成竹髓流光,“这画师对‘完美画作’的疯魔执念,恰是竹王最渴求的养料。”
成鹿飞刀尖戳破幻象:“所以竹王自己选了他?”
“不如说是互相吞噬。”陆峥冷笑,“幽篁剖开竹王取髓时,竹王的噬魂魔纹也烙进了他的魂魄。”
“但素笺何等骄傲?岂容蝼蚁戏弄。”陆峥拂袖,幻象化作滔天魔军压境,素笺魔主率双子及展叶等魔将跨界追杀,却在青州城外被一道剑阵拦住。”
幻象中剑气冲霄,陆峥执冰魄剑立于城头,身后是万千修士结成的“霜天北斗阵”。
“那是我第一次见素笺真正的怒容。”陆峥摩挲着酒壶,“他鎏骨扇一指,说我多管闲事。”
叶轻禾忽然开口:“师尊为何插手?”
“幽篁以竹王绘《焚天业火卷》,吞噬三座仙门。”陆峥眼中冰纹骤亮,“青州城外三百里,尽是焦骨。”
幻象再变,焚天谷中赤焰与霜气交织。幽篁立于竹王顶端,千幅噬魂画结成遮天蔽日的阵网。
“素笺暗中传讯于我。”陆峥并指凝出一节冰竹虚影,“他说竹王第七节有一道月痕,乃其命门。”
郑明师凑近细看:“您信了?”
“不得不信。”陆峥轻笑,“那日素笺鎏骨扇上的‘竹’字纹正对月位,他要借我之手夺回竹王。”
幻象中,陆峥的冰魄剑光如寒龙出渊,剑锋刺入竹王第七节月痕的瞬间,冰魄诀自他左掌迸发。霜寒剑意如天罚降世,竹王在轰鸣中崩裂,幽篁的肉身被剑气绞成齑粉。
“冰魄镇形,霜华灭魂。。”陆峥垂眸望向自己的掌心,寒毒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那一剑……耗了我三成修为。”
“素笺欲夺竹王残片,却被幽篁残魂摆了一道。”陆峥指尖霜气炸成冰屑,“那疯子将竹王核心封入《云山听雨图》,扬言‘要毁便连陆峥的画一起毁’。”
成鹿飞刀鞘砸地:“您就由他逃了?”
“竹王已碎,残魂翻不起浪。”陆峥仰头饮尽残酒,“更何况……素笺,他比我们更急报仇雪恨。”
月光穿透窗棂,陆峥的霜气在空中凝出最后一幕:幽篁残魂裹着竹王碎片遁入虚空,素笺的鎏骨扇劈碎幻影,却只斩落半片竹叶。
“所以这些竹纹……”叶轻禾剑气缠住一片残画。
“是幽篁的执念。”陆峥起身拂去衣上尘埃,“他盗竹、堕魔、复仇,五百年过去,仍困在那株竹王里。”
郑明师忽然举起机关鼠:“师尊!鼠尾巴沾了竹屑!”
那竹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与当年月痕分毫不差。
陆峥将竹屑收入冰魄珠,霜气漫过墨韵轩残画:“故事听完了,轻禾,该干活了!”
叶轻禾赤霄剑鸣清越,剑气劈开夜色:“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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