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那架米-8直升机的轰鸣声如同催命的符咒,虽然暂时远去,但谁也不敢保证它不会去而复返,或者引导地面部队进行更精确的搜索。峡谷里的伏击点已经暴露,血腥味和散落的物资迟早会引来敌人。
“不能待了!立刻转移!”秦峰副连长当机立断,语气急促而坚定,“带上箱子和俘虏!往西北方向!进那片原始丛林!快!”
没有丝毫犹豫,残存的弟兄们立刻行动起来。那几个沉甸甸的神秘金属箱成了最大的负担,两名体力尚好的战士一组,用背包带和绳索勒紧,咬着牙抬起。我和另外两个战士负责押解那个如同死狗般的俘虏“假老马”。其余的人则端着枪,高度戒备,交替掩护。
我们迅速离开了留下累累尸体的骡马道和河滩,一头扎进了西北方向那片更加茂密、更加原始、也更加未知的茫茫林海。
一进入这片原始丛林,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参天古树的枝叶层层叠叠,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脚下是厚厚的、腐烂了几百年的落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半条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潮湿的、植物腐烂和泥土混合的气息,还夹杂着瘴气的独特味道,闻久了让人头晕脑胀。
道路?这里根本没有路!只有纠缠在一起的藤蔓、带刺的灌木、倒伏的朽木以及陡峭湿滑的坡地。我们只能依靠秦峰手里那张早已模糊不清的地图和并不十分可靠的指北针,大致辨认着西北方向,然后用砍刀和身体硬生生地开辟出一条通路。
行军的速度异常缓慢,也异常艰难。抬着那几个沉重金属箱的战士,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浸透了军装,很快就气喘吁吁,脚步踉跄。那个俘虏“假老马”更是不断地制造麻烦,要么假装摔倒,要么故意不走,要么就用含糊不清的土话咒骂着什么。好几次,负责押解他的战士都忍不住想一枪托砸晕他。
“省点力气!”秦峰制止了他们,冷冷地瞥了一眼俘虏,“留着他的命,也许还有用。把他嘴堵上!绑紧点!”
除了行路的艰难,丛林本身也充满了危险。各种不知名的毒虫、蚂蟥无孔不入,悄无声息地就爬满了裤腿和胳膊,吸饱了血才被发现。色彩斑斓的毒蛇时常从草丛或树枝上窜出,吓得人魂飞魄散。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更让我们担忧的是,食物和药品正在快速消耗。之前伏击缴获的主要是弹药,食物很少。我们每个人身上携带的压缩饼干和炒面(如果还有的话)早已所剩无几。几名在之前战斗中受伤的战士,伤口在潮湿闷热的环境下开始发炎、流脓,却没有足够的药品进行有效处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脸色越来越差。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原始丛林里的夜晚,比任何地方都要黑暗、都要漫长。我们不敢生火,怕暴露目标,只能找到一处相对避风、地势稍高的巨石下或者大树根部,背靠着背,缩在一起,忍受着寒冷、饥饿和蚊虫的叮咬。
秦峰安排了双岗放哨,每个人轮流警戒。寂静的丛林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神经紧绷。远处偶尔传来的野兽嚎叫,或者树枝被风吹断的“咔嚓”声,都让我们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枪。
我靠在一棵粗糙的大树干上,腿上的枪伤隐隐作痛,疲惫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但我不敢睡着。我看着身边那些同样疲惫不堪、脸上写满焦虑和茫然的弟兄们,心里充满了沉重。
我们这支小分队,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彻底迷失在了这片敌后的茫茫林海之中。前途未卜,危机四伏。我们携带的那些神秘箱子,如同烫手的山芋,不仅是沉重的负担,更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而那个被俘的“假老马”,他眼中偶尔闪过的怨毒和狡黠,也让我感到阵阵不安。
第二天,我们继续艰难地跋涉。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糟糕。一个伤势较重的战士因为伤口感染引发高烧,最终没能挺过去,永远地倒在了这片异国的丛林里。我们甚至没有力气为他挖一个像样的坟墓,只能用落叶和泥土将他草草掩盖,然后怀着沉痛的心情继续前进。
队伍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些争执。
“副连长!我们还要往这鬼地方走多久?!吃的都没了!再走下去,没被敌人抓住,也得活活饿死、病死在这里!”一个年轻的战士忍不住抱怨起来,他的嘴唇干裂,眼神涣散。
“是啊!副连长!还有那几个破箱子!死沉死沉的!到底装着什么玩意儿?!我看不如扔了算了!带着它们就是个累赘!”另一个战士也附和道。
“都给老子闭嘴!”秦峰猛地转过身,黝黑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扔了箱子?你以为扔了就能安全了?!敌人就是冲着这些箱子来的!扔了它们,我们还有什么价值?!还有什么向上级汇报的?!都他妈的给老子挺住!我们是军人!不是孬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战地老兵李卫国的越战回忆录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战地老兵李卫国的越战回忆录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