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彻连连点头，示意明白，“嗯嗯嗯，好，放心吧。朗晔，捂住他的嘴。”
*
云浅即将跟展羽结契的消息传了出去，在地里种茄子的白远频频走神。
白祁拎着水桶来浇水，看到空着大半的地，又看着儿子手中捏着茄苗发呆的模样，轻咳两声，“阿远，在想什么？”
“嗯？”白远愣愣转头，猛地回过神来，“没，没想什么。”
白祁放下葫芦瓢，“阿远，你也成年这么久了，如今不必忧心部落生存。想没想过找个雌性结契？”
“阿父现在还有精力帮你带崽崽，等再过几年，就没精力啰。”
白远将茄苗栽进挖好的土窝里，抿唇恹恹回答：“阿父，我……再看看吧。”
白祁轻笑，舀起一瓢水浇到茄苗根部，“鹰族云浅不是心悦你吗？”
“阿父瞧着她也挺好的，你不喜欢？”
“阿父？”白远瞳孔一缩，颇为不解地看向白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云浅的亲生父亲，囚禁了他十年有余，长久不见天日。
四根骨钉钉得他动弹不得，阿父他不怨恨吗？
白祁读懂他眼神中的深意，撩了撩衣摆在田坎坐下，示意他也坐下休息一会儿，“阿父知道你的想法。”
“做错事的是云飞，跟云浅有什么关系？”
“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参与，何必迁怒于她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
白远微微垂眸，一语不发。
白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
“阿父也不是逼你一定要跟云浅在一起。但希望你结契，夫妻和睦是实话。”
白祁妻主早逝，留下一双儿女，他没能照顾好子女，心中愧疚万分。
想早早看到白远结契生子，此外别无他求。
“阿父，我明白了。”白远拨弄着细嫩的茄苗，“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嗯。”白祁看着远处走过来朝他招手的岑靖，站起身来，“好了，阿父不陪你了，我去跟你岑叔聊聊天。”
狐族的人还没走，听闻云浅即将结契，首领亲自操办，决定参加完婚礼再启程。
*
白昭颜染好了红色布料晾晒，带着尧泽去给新人量尺寸。
云浅新居不算大，两室一厅，单独留了一个养蚕的房间，如今空着。
院子里一半种着菜，一半种着花。
云浅见白昭颜到来，十分欢喜，连忙将人迎进门，给她倒水。
水色微黄，入口清甜，是加了麦芽糖煮的竹叶芯水。
白昭颜润了润嗓子，开始着手给云浅量尺寸，“布料跟蜡烛我都做好了，阿泽去给展羽量尺寸了，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将他娶进门吧。”
她是第一次进云浅家，一边记录一边四处打量了一圈，“就是你家会不会有点小了？到时候怕挤。”
云浅张开双臂，“两个人住还好，到时候如果不够住了再扩建。”
“也行。”
云浅眨巴着大眼，看向白昭颜的眼神里满是崇拜，“昭颜姐姐，你真的好厉害，什么都会。”
白昭颜但笑不语。
不是她发明，她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搬运工罢了。
两人正闲谈间，院外大门响起叩门声。
云浅连忙止住话头抬眼去看，赫然看见白远手中拎着几块兽肉站在门口。
白昭颜收回云浅腰间的软尺，“阿哥来了。”
云浅嘟囔一句，“他怎么会来？”
话虽如此，还是走到门边，扬声问：“有事吗？”
她的态度大变，不复从前的热络。
白远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拎着兽肉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轻咳两声，声音暗藏艰涩，“我来给你送些肉。”
云浅无法狩猎，家里只种了菜，这段时间以来白远隔三差五会拎一块肉来，云浅每次都会收下，摘些新鲜的瓜果还他。
但今天云浅却没打算继续收他送来的肉，“谢谢，但是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
“我过几天就要结契了，以后我的兽夫会打猎，就不必再麻烦你。”
“这段时间多谢白远哥的照顾，等结契那天请你吃饭。”
提起结契，云浅的表情可谓眉飞色舞。
展羽跟她差不多大，体贴又会照顾她。云浅觉得，还是弟弟吃香。
老男人什么的，不要也罢。
白远看着她明媚的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喉头莫名泛酸。
被人拒绝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的目光落在白昭颜身上，见她双手抱胸促狭地笑着看戏，倏地灵光一闪，“昭颜说，你结契那天部落里要大办宴席，肉就留着那天再吃吧。”
“我给你放在这里，待会儿你来拿。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匆匆说完，不等云浅拒绝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云浅，恭喜你。”
云浅眨了眨眼睛，目送白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挠了挠头，“他人……确实挺好的哈。”
也不觉得尴尬。
她自己在被白远拒绝后就没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就是怕尴尬。
没想到他完全没当一回事儿。
想来应该是真的对自己一点意思也没有。
白昭颜闻言一乐，揽住云浅的胳膊将人重新带回桌前，“我看阿哥这是后悔了，故意来你面前溜达呢。”
“诶？”云浅不明所以，又看了门口一眼，“他有什么好后悔的，我还没后悔呢？”
她撅起嘴掰着手指数，“以前觉得尧泽哥好，想跟他结契，可他只把我当妹妹。后来觉得白远哥也行，但他也只把我当妹妹。”
“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
白昭颜还是笑，听她提起尧泽也心无芥蒂，“有什么好后悔的，你年纪小，分不清什么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可以理解。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还是有一小丢丢的尴尬。”云浅两指拢在一起，拇指指甲掐在食指指节处，“每天晚上想起来都羞得睡不着。”
白昭颜觉得她实在可爱，忍俊不禁之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听见白昭颜毫不客气的笑声，云浅万分骄傲地哼了一声，“反正以后我才不要再追兽夫，我只喜欢喜欢我的！”
白昭颜顺势点头，“那要是我阿哥认清自己的心，想跟你结契，你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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