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沐淮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不清楚。"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和他不熟。"
"我老公说在法院见过他妈妈,"陈母神秘兮兮地凑近,"好像是离婚官司..."
许沐淮的耳膜嗡嗡作响,怎么回事?
"阿姨,"许沐淮打断陈母,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冷,"何老师好像在等您。"
陈母愣了一下,讪讪地走开了。
许沐淮转身冲向洗手间,反锁上隔间门才敢大口呼吸。
镜子前的练习,完美的微笑,得体的回答——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
走廊上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家长会接近尾声。
许沐淮在洗手间里待到呼吸平稳才出来,正好撞见从男厕出来的叶宁忱。
两人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面面相觑,叶宁忱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他湿漉漉的领口。
"你—"
"我—"
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叶宁忱推了推眼镜,"储物柜。"他只说了这三个字,转身就要离开。
许沐淮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他声音发颤,"陪我去趟楼梯间。"
叶宁忱僵住了,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这个请求太过冒险,教学楼的楼梯间虽然偏僻,但随时可能有人经过。
许沐淮知道自己很任性,但他没拗过自己。
最终叶宁忱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们一前一后走向西侧楼梯间,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上回响。许沐淮的心跳快得发疼。
楼梯间的感应灯坏了,昏暗如黄昏。
叶宁忱刚关上门就被许沐淮抵在墙上,动作粗鲁得不像平时的他。
两人的呼吸交错在狭小空间里,许沐淮能闻到叶宁忱领口残留的洗衣液味道。
"有人看见..."叶宁忱低声警告,但没推开他。
"就一分钟。"许沐淮把额头抵在叶宁忱肩上,声音闷在对方校服里,"让我靠一下。"
叶宁忱的身体僵硬了几秒,然后慢慢放松。
叶宁忱的肩膀比想象中要硬,校服布料下能清晰地感受到骨骼的轮廓。
许沐淮把额头抵在那里。
"你爸妈的事..."许沐淮开口,声音闷在对方校服里,"是真的吗?"
他感觉到叶宁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胸腔的起伏变得刻意而缓慢。
"哪个部分?"叶宁忱的声音很平静。
许沐淮咬了咬下唇:"离婚官司...还有,你是不是改过姓?"
叶宁忱突然笑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他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擦了擦镜片,"陈思远母亲说的?"他重新戴上眼镜,"她丈夫是区法院的书记员吧,记性真好。"
许沐淮的心揪了一下。他伸手想碰叶宁忱的手腕,却在半空中被截住。叶宁忱的手指冰凉,像他平时给人的感觉一样。
"我五岁改的姓。"叶宁忱直视着许沐淮的眼睛,"我生父姓沈,酗酒,家暴,在我四岁那年用啤酒瓶砸断了我妈两根肋骨。"
"离婚打了两年官司。"叶宁忱继续道,"他威胁要杀了我妈,法官才终于批了保护令。法律就是这样,非要等到差点出人命才肯管。"
许沐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更用力地握住叶宁忱的手。
"后来呢?"他轻声问。
"后来我妈遇到了现在的父亲。"叶宁忱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他是研究所的化学工程师,性格..."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像蒸馏水一样纯粹。"
许沐淮忍不住笑了,这个比喻太叶宁忱了。"所以你真的有个在国外做研究的父亲?"
"嗯,不过是继父。"叶宁忱推了推眼镜,"他们在日内瓦的实验室做联合项目,明年才回来。"他顿了顿,"我妈陪他一起去了,她在那有一家公司。"
许沐淮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叶宁忱总是一个人住在那间大得离谱的公寓里,为什么冰箱里永远只有速冻食品和矿泉水,为什么他书桌上总摆着日内瓦的风景照却从不说想家。
"为什么不告诉我?"许沐淮声音发颤。
叶宁忱沉默了很久,久到许沐淮以为他不会回答。
楼梯间外隐约传来家长们的谈笑声和脚步声。
"告诉你什么?"叶宁忱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说我爸是个酒鬼?说我小时候半夜要躲在衣柜里因为他发酒疯?还是说..."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我现在还会做噩梦,梦见他又找到我们?"
许沐淮想起很久之前在叶宁忱家过夜,半夜被奇怪的响动惊醒,发现叶宁忱蜷缩在沙发角落,眼镜歪斜,额头上全是冷汗。
当时叶宁忱说是做噩梦了,很快就恢复平静,许沐淮也没多想。
他躲在沙发里,他藏在柜子里。
"那天晚上..."许沐淮突然明白了。
叶宁忱别过脸,镜片反射着微弱的光,遮住了他的表情。"我梦见他在你家楼下等我。"他轻声说,"然后我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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