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在王府当差多年,一把岁数了,真被撵出去没哪家敢用,可真是就是死路一条的下场。不对,比死路一条还惨,死了也就死了,一下子的功夫。可被撵出去,这就意味着流离失所,晚景凄凉。
更何况还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顿板子!
于是这些先前还不知死活的人,这会儿又顿时纷纷跪地求饶,可太监们奉的就是萧绎的旨意,整顿王府内务,肃清这些不良风气。于是早已打定主意,不先杀一儆百,日后自己便无法行事立威。
于是任你磕得头破血流,他眉毛脸皮子连动都不动。
旁边围观之人俱是胆寒,大家自然怕的不是这些太监,而是太监们的背后的湘东王萧绎。
而萧绎从来不管后宅之事,还没动过这么大的干戈,万万让人想不到的是,第一次动干戈就是上真格!
而与此同时,差不多的场景还在其他处也上演着。
这些说嘴的下人少不了有自己好奇,但也有受人指使搅三搅四的,不过谁知道呢?瞧王府上下这动静,似乎不管你到底是想干什么,都打算一起捏死的模样。
消息传到青鸾这边,她不由怔忪了一下,笑道:“原本我还打算整顿整顿下面,如今王爷出了手,倒是省事了。”
可掌珠屋里的这些侍女,个个都是一等一的聪明。当即都从此事上面品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原本王爷主外,王妃主内,而王妃向来不问世事,这主内之人,俨然便是章大人。如今倒好,王爷忽然间亲自出手整顿内务,针对的还是这些敢非议主子的人,显见,是王爷已经对管辖内务之人甚为不满了。
而最令人焦心的,则是掌珠的病仍没有什么起色。在赤芍一剂药方开下去之后,她连着喝了早晚两次药,甚至青鸾还不顾体面的亲自挽留了赤芍在府中暂时住下来,每隔两个时辰把一次脉,病情也终究没有见到好转。
这天晚上,青鸾和金萱两人亲自在房中值夜,两人都是一夜未眠。
赤芍则是一早过来诊脉,她细细把了半天,而后放下了手,面色有些凝重。
她回头看了青鸾一眼,青鸾的心不禁往下沉,背在身后的手摆了摆,不相干的人都下去了。
一时间,房里除了青鸾和赤芍,也就只剩下安歌和金萱两个。
四个女子互相看了看,再一看躺在纱帐中的掌珠,皆是相顾无言。
“先生你有话尽管讲,还请千万别遮着掩着,此时也不是遮掩的时候。”青鸾见大家都不说话,唯有开口苦笑道。
赤芍沉吟了一下,摇头道:“若是我没诊错,王妃确实患了痨瘵之症。但是观其脉象,患上的时间却是不久。”
床榻那处传来一声响,竟是掌珠一时不撑撞到了床柱子上。
青鸾与金萱两人都是掩不住面露悲恸之色,先将掌珠扶坐好,才深吸一口气,道:“此病该如何医治?”
其实这话问了等于白问,痨病属绝症之列,一旦患上,就只能拖着日子,能拖一日拖一日。家里有钱些的精养着,还能多活些日子。家境贫困的,也就只有等着死的份儿。
就算富贵如掌珠,倘若真是患上此病,只怕也唯有拖延时日这么一说了。
“这……”
金萱则是哭得泣不成声,跌坐在地上,失神喃喃道:“怎么可能是痨病,王妃本来好好的,就是才咳了起来,也没多少日子。离京之前方请了太医来看过,当时都说好好的,什么事儿也没有,怎么可能是痨病?”
听到这话,赤芍目光一闪,问:“你是说王妃来荆州之前,曾有太医给她诊过脉?”
金萱闻言以为是不是有什么转机,连连点头:“当时王妃也曾病了一段时间,身体有些虚弱,离京之前本来都已经好了,只是丁贵嫔娘娘仍不放心,便着太医又给娘娘诊了一次脉。”
赤芍点点头:“可不知脉案还在,能否拿来让我观摩一二?”
太医院的太医诊病不同寻常大夫,寻常大夫来看诊,看过就是看过了。如看病的对象是掌珠这样的贵人,自然一应脉案和医者的判断都要纸笔记录,并保存下来作为内务档案。可太医院因为不是一般处,也是怕给宫里贵人看诊,沾染上什么阴私事,所以寻常规矩是极为严格的。
像给皇帝看诊那就不说了,规矩极为繁琐。宫里其他主子贵人,也非同一般。而这太医院的太医不光供着宫里人使唤,还供一些勋贵大臣皇亲国戚家,但必须非常有脸面才使得动人。
恰恰掌珠就是这有脸面的其中之一。
而太医给人看诊有一处特殊,那就是每次诊病的脉案方剂都十分详尽,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但凡与病情相关的,太医们都会不厌其烦的加以记录,以用来日后查证。
掌珠之前的脉案很快就取来了,这期间萧绎也知道了掌珠的病情没有好转,他在书房内沉吟半响,最后吩咐道:“这几日看紧王妃那边的正房动静,若有任何异样,都要及时来回禀”。
而赤芍看完了脉案,又替掌珠诊了脉,同时还问了一些问题,例如有些病症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这回问的十分详尽,不光问了青鸾,还问了金萱。
而后她面露复杂之色地看了一眼青鸾,“章大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只管讲。”
“王妃这病患得有些蹊跷。”
此言一出,房中几个人都是脸色一变。
“何有此言?”
“我看过宫中几位太医的脉案,当时王妃确实并未存在丝毫病兆,只是寻常的伤风发烧,心情少有郁结而已。需知王妃如此年少,本来就不是容易患病的年纪。且凡有病,必有征兆,可王妃却一丝征兆都无,这种暮春时节的咳,原本只是寻常湿寒内热所致,并不可能会转变成痨病之症。”
“那先生的意思是?”
“大人该不会以为这痨病是随随便便就能得的吧?王妃这病是被染上的。”
“你是说,王府内有人存心要害王妃?”金萱的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袖下的拳头紧紧握住。
赤芍点点头:“而今看来,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我看遍了王妃身边侍候的人,都没有人有这种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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