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他现在在主营地位和身份越来越高,已不可再与往日同语。单凭这一趟京城之行的零星琐碎,她便能推测出个大概的端倪。因此她这一句问的简单,蕴含的内容却甚是复杂,因此不敢确定,他到底会不会理会?
但他却似乎不以为意,没有她那么多的顾虑,爽朗的掷下一句话:“你来荆州军中可拜访参将陈霸先!我等着!”旋即翻身出了窗。
她隐约见着他最后眉舒目展,不似要上战场去杀敌搏命的将军,倒像春日桥头上折柳摧花的贵公子,悠闲又有些懒散。
但青鸾在他走后却依然禁不住有两分说不出的哀伤,毕竟命运的洪流如注,天命注定凡人很难阻挡。掌珠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不过是能够安守湘东王妃之名富贵无忧到老。可是倘若真有那一天,萧绎会有机会角逐帝位,那么她又该如何自处和抉择?
陈霸先投身荆州驻军,似一柄利剑挑开了这一层可能的幕纱。她心惊胆战之余,却连丝毫应对之策也没有,只能在内心里祷告——但愿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魏女史回来的时候,脸上积着一层苦气急恼,步履也是匆忙的。青鸾安排的人观察的仔细,待人一回来就急着来向她复命。青鸾便问来一下由来,原来起因还真是不出她所料,就是因为魏女史的妹妹不愿随行去雍州,可是晋安王妃却不肯放她回宫,只说既然是宫中指派给她的奴婢,那么生死都该由她来决定。因此看来这回是走也要走,不走也要走。魏女史的妹妹于是情急之下,便索性告假回了家,要家里人想办法,怎么才能留在京城不必去雍州。
青鸾听完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问:“魏大人的妹妹为何不愿去雍州?那可是一个好地方,更何况她是宫中贵嫔派来的人,难道晋安王妃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那婆子也伶俐,当下就谄媚的笑得诡异,说:“那是您有所不知,魏二姑姑在京城有相好的情郎,那人家里也给他找了一个续弦,据说年后就要迎娶过门了。姑姑您也知道,进宫有了主的女史,要再嫁必定要主子点头应允,可是咱们贵嫔娘娘在这上头就有自己的打算,一直都没有松口。魏二姑姑知道自己不能违抗主子,可是她心里估计也真是对情郎舍不得呢,这时候让她离开京城去千里之外的雍州,那不是生生要了她半条命么?”
青鸾点点头,推算说:“那看来咱们女史大人,对妹妹还是很上心和呵护的。”
“那是的,奴婢看魏大人回来王府的时候,几乎就是失魂落魄了。其实姐妹之间都是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魏大人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青鸾没有再说什么,拿了赏银让人走了。然后自己琢磨了一会,才写了一封密信,让人送到徐府那边。
魏女史对妹妹的叮嘱,便是让她沉住气。她这边一面跟丁贵嫔求情,一面想方设法去阻拦男方那边的亲事。可惜天不遂人愿,好容易丁贵嫔这边松了口,没想到晋安王妃这边又出了岔子——王灵宾执意不肯放人,还先一步打发魏二小姐带着人前去雍州王府布置,吩咐的事情都是刁钻古怪十分棘手又难以管制人的琐碎事宜。
魏二小姐心里恨得牙关都咬断,在去雍州的路上就修书给丁贵嫔,告知其安插人手给晋安王之事已被王灵宾知晓,所以才临时起意,专门要跟婆婆斗一斗。
丁贵嫔收到密信也动了肝火——不同于对蔡妃的冷淡克制而礼仪合度,她对晋安王妃这个媳妇儿一面有爱重呵护,一面更多的是挑剔与期望,有时候讲起话来,也会直言相向不太中听。其实作为婆母,她给自己儿子房里安排人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王灵宾让她太失望,她竟然因此而跟自己有了敌对之心,那么,不妨给她点厉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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