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船队在黎明时分抵达昆山码头,甲板上堆着从水匪船上搜出的"飞洒票"。朱柏蹲在船头,用刀尖挑起一张泛黄纸页:"每亩折银三分?洪武年间可是八分!"他望向岸上忙碌的粮车,忽然注意到押车的竟是昆山知县王贤的亲信。
"父亲,您看这票上的官印。"朱高煦递过放大镜,应天府丞的沙眼官印在晨光下清晰可见,"周显的印信为何会在水匪手里?"朱棣望着远处冒烟的顾氏祠堂,忽然想起张恪临死前的话:"江南的水,不是几道圣旨能淘清的。"
辰时,朱高炽在临时公堂召见顾氏宗族长老。堂下站着的老者皆着青衫,腰间玉佩叮当,唯有一人袖口沾着炭灰——正是昨夜的管家。朱高炽将优免文书拍在案上,朱砂批注在阳光下刺目:"顾成中进士前三月,便已享受官绅优免?"
长老们面面相觑,为首老者颤声道:"此乃祖制..."话未说完,朱高炽已甩出验粮单:"祖制可有教你们用渗沙术坑害百姓?可有许你们私刻官印,伪造文书?"他起身走到管家面前,扯下其金丝腰带:"这纹样,与钱尚书腰带上的竹节纹,可是同一匠人所制?"
管家扑通跪地,浑身发抖:"世子明鉴,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话音未落,堂外突然传来喧哗,一群农户被锦衣卫带了进来,领头的老汉捧着个木盒,里面装着带血的地契残片。"世子爷,这是俺们藏在灶膛里的地契,顾家人说不交出去,就烧死俺们!"
朱高炽接过残片,看见上面"永为世业"的字样,忽然想起乾清宫里那幅《耕织图》。他转向长老们,声音冷如冰棱:"顾氏私占田亩三万顷,偷税漏税十万两,按《大诰》当如何?"堂中寂静如坟,唯有漏风的窗纸发出沙沙声响。
未时三刻,朱棣率人突袭昆山港漕帮货栈。货栈深处的暗格里,码放着数十箱铁器,每箱都刻着"陆家铁坊"标记。朱柏用刀劈开一箱,里面竟不是农具,而是倭寇式样的短刀,刀柄缠着写有"钱"字的布条。
"父亲,快看这个!"朱高煦从暗格最深处拖出个木箱,里面装满盖着应天府丞印的"漕运免税牒",日期从建文元年至三年,足足三百余张。朱棣翻看着牒文,发现每张审批栏都有周显的签名,而用印处的沙眼正对着"钱"字落款。
与此同时,朱高炽在顾氏义庄地窖里,发现了十二口密封大缸。掀开缸盖,里面竟不是粮食,而是成箱的官印——应天各州县的关防、税印、驿站印信,足足二十余方。夏原吉拿起其中一方,印台底部刻着"钱穆私用"四字,正是三十年前空印案要犯的字号。
"原来他们一直在用旧印。"朱高炽捏紧印信,想起朱雄英提及空印案时的怒火,"张恪说的印把子,就是这些私刻官印。"他望向地窖角落的炭炉,炉灰里有未燃尽的纸灰,隐约可见"优免漕运"等字样。
酉时,昆山城飘起鹅毛大雪。朱高炽站在顾氏祠堂前,看着锦衣卫将最后一箱地契残片装车。管家被押解而过时,忽然抬头望向他,嘴角勾起抹阴笑:"世子以为烧了地契就能清账?顾氏在应天的铺子,可都记在别人名下呢。"
朱高炽转身盯着他:"别人?是钱尚书,还是应天巡抚?"管家瞳孔骤缩,却不再言语。这时,一名锦衣卫匆匆来报:"世子,城南发现无名尸体,颈间有勒痕,怀中有这个。"呈上的是半块玉佩,雕着缠枝莲纹,正是白天所见祠堂供桌下的衣角主人之物。
朱棣的船队在暮色中启航,船头挂着从漕帮缴获的白幡。朱高煦望着渐渐消失的昆山城,在船舷刻下第三道刀痕。朱棣站在他身后,手中攥着从货栈搜出的密信,信末"钱"字落款旁,画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与莲花岛的暗号如出一辙。
"父亲,这密信..."朱高煦欲言又止。朱棣望着漫天飞雪,想起白天在货栈暗格里发现的账本,上面记录着每月十五从昆山港运往鸬鹚岛的铁器数量,正好是三百斤——与江南道御史密报中的"月输铁器三百斤"分毫不差。
亥时,应天城乾清宫内,朱雄英对着烛火细看朱棣快马送来的船引。沙眼官印在黄绫上投下阴影,如同一道伤疤。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轻声道:"陛下,周显是钱维善门生,这印..."
"朕知道。"朱雄英将船引拍在案上,震得《大诰》书页翻动,"当年空印案,钱穆私刻二十方官印,如今其子竟用这些印把子继续贪墨!"他忽然想起朱高炽密信中提到的顾氏义庄官印,起身走向文华殿后阁,那里藏着三十年前空印案的残档。
昆山临时衙署内,朱高炽对着地图沉思。顾氏祠堂、昆山港、鸬鹚岛,三点连成一线,正是太湖走私的黄金航道。夏原吉指着地图上的"白幡渡"标记:"世子,这里是漕帮与倭寇交接的老据点,当年陆家铁坊余孽就是从这里运出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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