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断。”他叩首时,血滴在龙血砖上,与旧痕融为一体,“江湖之乱,乱在朝堂;朝堂之患,患在皇权。臣恳请陛下...斩草除根。”殿内突然死寂,他知道自己触到了最危险的逆鳞。朱元璋盯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声混着咳嗽,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在铜棺上。
“好一个斩草除根。”皇帝挥挥手,铜棺被抬出殿外,“传旨:少林方丈坐化,达摩院就地解散。至于韩爱卿...”他扔出一块令牌,正是韩林正被收缴的“平叛腰牌”,鬼面纹路竟被磨去,换成了狰狞的“刑”字,“即日起领诏狱指挥使,彻查...所有带刺的草。”
走出金銮殿时,春风带着暖意,却吹不散韩林正掌心的冷汗。他摸着腰间新赐的绣春刀,刀鞘内侧刻着细小的“济”字——此刻终于明白,这不是七皇子的印记,而是“济河焚舟”的警示:从今天起,他再也没有退路,只能做朱元璋手中的刀,剜去朝堂上所有可能威胁皇权的血肉。
深夜的诏狱,韩林正坐在指挥使案前,翻开新送来的密报。第一页是各府衙呈上的“良民册”,他随意扫过,忽然在“应天府韩氏”一栏停住——那是他从未谋面的远房叔父,竟被标注为“金刀会分舵主”。
他摸出那块残页,将“寄养少林”四字对着烛光,背后竟显出另一行小字:“皇儿脐血,可镇龙脉”。终于懂了,为什么七皇子“夭折”后,朱元璋的新政推行得格外顺利,原来所谓的“君权神授”,不过是用亲子之血浇筑的谎言。
绣春刀出鞘的清响里,韩林正凝视着刀身映出的面孔。那张脸不再有书生的清润,只剩冷硬的线条,像极了金銮殿上的龙血砖。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不再是韩林正,而是朱元璋的影子,是悬在所有功臣头顶的利剑。
当第一滴秋雨落下时,他在密报上批下“满门抄斩”四字。墨迹未干,窗外传来隐隐的诵经声——不知是少林的晚课,还是某座深宅里,又一位“通匪”的朝臣在念往生咒。
江湖与朝堂的血雨,终究还是顺着皇权的指缝,浸透了整个大明的山河。而韩林正,终将成为这雨中最锋利的刃,直到自己也被这雨,彻底锈蚀。
秋分那日,韩林正提着绣春刀站在韩府门前。门环上的铜绿被雨水冲刷,露出底下隐约的曼陀罗刻痕——果然如密报所言,这百年望族早已成了幽冥教的巢穴。身后锦衣卫缇骑按剑而立,他注意到其中一人腰牌编号“乙壹叁“,正是三年前参与徐达府投毒案的老手。
“韩大人要灭族?“叔父被拖出时仍穿着祭天的玄色礼服,颈间挂着的玉佩碎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金刀会“密令,“你可知当年你父亲抗旨不杀蓝玉,是怎么死的?“韩林正的手顿了顿,父亲的死因一直是悬案,只知死时掌心攥着半片绣春刀鞘。
刀刃没入叔父咽喉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弓弦轻响。本能侧身避开,袖中掉出的不是公文,而是张院判临死前塞的曼陀罗花瓣——此刻竟在雨中泛着荧光,叶脉纹路勾勒出的,正是皇宫地下水脉走向。
夜审韩府余孽时,一个婢女咬舌前突然喊出“龙血砖下有皇子“。韩林正猛地扯断她的枷锁,在其锁骨下方发现与自己身体上的朱砂痣——那是皇室旁支特有的印记。地牢深处的烛火突然爆响,他借着红光看见石墙上的爪痕,竟与幼年在父亲书房见过的暗语一致:“陛下取血,非为龙脉,实为炼药。“
这个发现如惊雷劈中灵台。他想起朱元璋日益深重的咳嗽,想起太医院每月送去的“龙涎补药“,想起所有被处决的功臣都葬在皇陵附近...原来所谓的“绣春染血,龙气自安“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用功臣之血炼制续命丹药,而七皇子的“脐血“,不过是第一味药引。
子时三刻,韩林正潜入乾清宫地砖下的密室。烛台上摆着七具童尸,颈间刀伤与七皇子棺木中的“胎记“位置分毫不差。石案上的丹炉还温热,炉底刻着《抱朴子》残句:“人血为引,可延天命。“他摸到炉灰里半片衣角,绣着的正是淑妃宫中的“双鹤衔芝“纹。
“韩爱卿好胆量。“朱元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龙靴踏在地砖上的声音像极了当年文华殿的金砖叩击,“朕听说你在查'炼药'的事?“密室顶缓缓打开,皇帝手持绣春刀俯瞰,刀刃映着韩林正震惊的脸,“你父亲当年也发现了,所以朕让他替蓝玉'病逝'背锅——你猜他临死前,有没有后悔生了你?“
绣春刀破空而来的瞬间,韩林正滚向丹炉后的暗门。通道尽头是间佛堂,十八罗汉像手中的法器竟全是兵器,中间供奉的观音像捧着的玉净瓶,里面装的赫然是半瓶鲜血。他扯下观音颈间的佛珠,每颗珠子里都藏着指甲盖大小的骨殖——那是被处决的功臣们的遗骨。
“这些年你杀了多少人?“朱元璋的声音近了,带着病态的喘息,“徐达的蒸鹅,蓝玉的剥皮,还有你父亲的毒酒...每一滴血都进了朕的丹炉,才让这江山稳如泰山。“韩林正摸到观音像底座的机关,突然想起张院判的花瓣地图——这里果然是皇宫龙脉的核心,也是朱元璋的“药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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