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握着枪管的手在发抖。
她看着监控屏幕上跳动的雪花点，西藏天文台的穹顶正在发出不祥的嗡鸣。三天前那场覆盖全球的日全食后，所有电子设备都开始间歇性故障，连她最信赖的92式手枪都在金属部件上泛着诡异的血丝。
"林博士，你确定要启动那个程序？"她转头望向操作台前的白发女人，对方深陷的眼窝里布满红血丝。那个号称能拯救地球的黑色U盘，此刻正插在天文台的主控电脑上，接口处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像极了凝固的血浆。
林婉清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屏幕蓝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阴影："这是最后的机会。当月亮再次运行到近地点，那些东西就会......"
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颤。苏离踉跄着扶住墙壁，看见防弹玻璃外掠过成群的黑影。那不是飞鸟——那些长着人脸的蝙蝠正用婴儿啼哭般的声调嘶喊，它们撞在玻璃上爆开的黏液里裹着碎牙和指甲。
"它们提前了！"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工程师林衍突然冲进来，他抱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全球地震监测图已经红成一片，"太平洋海沟的震动频率，和人类视网膜神经冲动的波形吻合度达到99%！"
苏离突然想起七天前的噩梦。在梦里，母亲临终的病房窗外，晚霞化作了流淌着脓血的巨大眼睛。此刻她腕表上的指南针正在疯狂旋转，表盘玻璃内侧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状的毛细血管。
"启动备用电源！"林婉清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当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苏离看到墙角蜷缩着个浑身湿透的小女孩——那分明是六岁时的自己，正用沾满泥土的手指着她胸口："姐姐，你心里藏着颗定时炸弹哦。"
北京中关村的堵车长龙中，出租车司机老张正在擦拭挡风玻璃。那些从三天前就开始飘落的灰烬里混着类似睫毛的黑色纤维，他八岁的女儿在电话里说，学校操场上出现了用血画成的巨大眼睛图案。
"这鬼天气..."他刚摇下车窗，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后视镜里，整个天空正在褪去颜色，就像有人用橡皮擦去了蔚蓝，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半透明的薄膜。当他打开手机摄像头，发现取景框里的云层都变成了纵横交错的红色血管。
微信群里突然炸开无数视频。国贸三期顶层的白领拍到朝阳区上空裂开巨大的缝隙，那分明是人类眼睑的形状；上海外滩的游客直播中，黄浦江倒映出的不是东方明珠，而是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更可怕的是青藏公路上的卡车司机传来的画面——海拔五千米的苍穹之上，漆黑的瞳孔正在缓缓张开。
苏离一脚踹开发出异响的配电箱，里面涌出的却不是电线，而是纠缠成团的神经纤维。那些湿滑的触须缠上她军靴的瞬间，童年记忆突然涌入脑海：七岁生日那天，父亲在矿井事故中消失的最后一刻，矿灯照亮的岩壁上也有这样的纹路。
"别碰那些东西！"林婉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女科学家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正在发烫，那是她丈夫三年前在青海湖神秘失踪时留下的唯一遗物，"它们在读取我们的记忆，就像...就像用视神经扫描大脑皮层。"
整座天文台突然倾斜。苏离在摔倒时看到惊悚的一幕：林衍的眼镜片上爬满血丝，那些细线正将他虹膜的纹路投影在墙壁上，形成类似星图的诡异图案。年轻工程师突然痛苦地捂住左眼，指缝间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散发着腐臭的黑色黏液。
"它们要的不是毁灭..."林衍跪倒在地，右眼突然诡异地转向后脑方向，"是观察...我们就像被钉在载玻片上的标本..."
杭州某小区地下室，历史老师陈墨正在疯狂书写。自从三天前在教案上画出那个眼睛符号，他的双手就不受控制地记录着可怕的内容——此刻泛黄的稿纸上，北宋汴京的虹桥正在扭曲成视神经的形状，靖康之变的惨烈战场化作了玻璃体混浊的病理图。
"爸爸！"女儿惊恐的尖叫从楼上传来。陈墨冲上客厅时，看到电视机自动跳转到雪花频道，那些噪点正组成明朝锦衣卫的拷问场景。更可怕的是，女儿养的仓鼠正在笼子里疯狂转圈，它红宝石般的眼睛深处，倒映着全家福照片上妻子已经消失的脸。
西藏天文台里，苏离正用军刀割开缠绕林衍的神经纤维。那些被切断的触须落地后仍在抽搐，断口处喷出的雾气里浮现出记忆片段：十二岁生日时，父亲送她的子弹项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特种兵训练营的第一天，教官将匕首抵在她喉间的刺痛感；还有三个月前在罗布泊执行任务时，那个沙暴中若隐若现的青铜巨门...
"它们在对我们进行活体解剖..."林婉清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的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当她用镊子夹出那东西时，苏离看到是半截正在溶解的视神经末梢，"但不是物理层面的...是认知层面的解构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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