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洗个澡。”
张宇靠在床上，声音低哑。
奈子怔了一下，看着他苍白却仍带着几分倔强的脸，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别乱动，我帮你。”
她站起身，把浴室的热水打开，拿了毛巾和换洗的衣物。蒸汽渐渐弥漫出来，整间浴室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张宇一步一步挪到浴室门口，奈子小心地搀扶着他，每一步都极为小心，仿佛他是一块易碎的瓷器。
他坐在小板凳上，后背靠着瓷砖，闭着眼喘气。
“冷吗？”奈子蹲下身，拿毛巾试了试水温，轻声问。
张宇睁开眼，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你还记得上次你照顾我，也是发烧的时候吗？”
奈子手一顿，眼神闪了一下。
“在你租的小公寓里。”张宇嘴角微扬，“你说我特别像一只病猫。”
“现在更像了。”奈子低声回了一句，强行压下心里的波澜。她拿着毛巾轻轻替他擦拭肩膀和后背，力道温柔极了。
他闭着眼，肌肤感受到她每一次细微的动作。水汽缭绕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冬天，那间逼仄却温暖的小屋，两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她说：“你别乱动，我是护士不是你女朋友。”
而现在，她就是他的女朋友。
“奈子。”张宇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谢谢你还愿意陪我。”
奈子轻轻抿唇，目光落在他肩膀那一道刚拆线的伤痕上，眼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心痛。
“你别说话了，我怕我会哭。”
她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水声淹没。
张宇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缓慢地覆上了她的手。
那一瞬间，奈子怔住了，想抽开，却最终只是低下了头，任由指尖相扣，热水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滑落，像在洗涤过往的纷纷扰扰。
他轻轻抬头，目光落在她侧脸，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睫毛轻颤，像蝴蝶的翅膀。
“奈子。”他喃喃唤道，眼神里藏着太多东西。
她低头看着他，眼神里有动摇，有挣扎，有无法言说的柔情。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这一路上，他给过的温暖和陪伴，哪怕脚踏几只船，可这份情，她无法骗自己说不在乎。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轻轻抱住。
“你要快点好起来。”她在他耳边低语，“我不许你再吓我了。”
浴室里雾气愈发浓重，墙上的水珠沿着瓷砖缓缓滑落，仿佛每一滴都在映照着他们压抑太久的心事。
张宇微微侧头，能闻到她头发间的香气，那熟悉的味道像一道无法抵挡的记忆，唤醒了沉在心底许久的渴望。
“奈子……”
他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她没有回应，只是将额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也动摇了。
他的手缓慢地抬起，摸上她湿漉漉的发丝，又顺着轮廓滑到她的脸颊。指腹所及，是她微烫的肌肤和呼吸。
奈子仰起脸，眼中带着不确定的情绪，但更多的是无法抗拒的情感漩涡。
“你明明知道……”她轻声说，却又没能说完。
张宇没有再给她退开的机会，倾身靠近，将额头贴住她的额头，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近得呼吸交融，眼神也被定格在这一刻。
水流还在哗啦啦地流着，像是掩盖着他们逐渐升温的心跳。
“我控制不住自己。”张宇的声音低哑得几乎不像话，落在她耳边，如同羽毛划过心尖。
奈子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忽然笑了：“那就别控制了。”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那一刻，没有挣扎，没有犹豫，只有缠绕在心头太久的情意，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他们忘记了伤口，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忘记了还有其他人曾站在那个男人身边。
此时此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那一个无法抗拒、终究爆发的吻。
情绪像夜色一样浓烈，氤氲在每一寸肌肤与空气中。
那是一种久别重逢后的释放，是把深爱藏在骨子里的回应。
张宇靠在床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却掩不住那抹释然的微笑。奈子侧身躺在他身边，头发微微散乱，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
两人之间的沉默，并不尴尬，反倒像是多年默契后的心照不宣。
“你真的……不生气了？”张宇低声问，语气里藏着一丝试探，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奈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着复杂，也有着放下的释然。
“生气啊。”她撅了撅嘴，“很生气……可是我更怕你真的出事，我连气都来不及生完……”
她语气轻快，可眼眶却悄悄红了。
张宇的手探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揽进怀里，低声说：“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奈子轻轻“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以后别再吓我了，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要活着回来。”
“好。”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张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那……你还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你现在是问我，还想不想当九分之一？”她嘟囔着，语气中却没了刺，只剩下撒娇的柔软。
张宇一愣，忍不住笑了出来，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不管几分之一，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你。”
奈子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窗外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两人身上，一切像是回到了从前，但又不全是从前。
那是一种经历过风雨之后的重新拥抱，是一段感情最真实也最坚定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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