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藓分泌的黏液在战术靴底拉出蛛网状的银丝，祁风将后背紧贴着长满青铜锈的甬道墙壁。
那些漂浮的磷火微粒在探照灯扫过的瞬间突然熄灭，又在视网膜残留的残影里重新组成作案时间坐标——三年前连环纵火案、去年跨省运钞车劫案、还有三天前发生在证交所的黄金失窃案。
"别碰墙上的青苔。"严悦的呼吸在防毒面具里凝成白霜，她防护服胸口的夜光数字已经跳转到"6"，冷光渗进防护服纤维的褶皱，在她锁骨处洇出诡异的六边形光斑。
她突然抓住祁风的手腕，"看那些地支符号的阴影。"
祁风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青铜甬道两侧镌刻的十二地支在探照灯下投射出双重影子——正午的日晷之影与子夜的星轨之影交错重叠，竟在苔藓覆盖处形成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回溯能力不受控地启动，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暗影组织首脑在黄金失窃案现场留下的血书：当星图覆盖地脉，黄泉将重见天日。
"趴下！"
陈警员的嘶吼裹挟着金属摩擦声，他扑倒赵教授的瞬间，三支淬着蓝光的青铜箭擦着老专家花白的鬓角钉入石壁。
祁风拽着严悦滚进地支符号的阴影夹角，第二波箭雨已至，箭头与青铜壁碰撞迸发的火星里，竟有细小的篆字在燃烧。
"是秦弩的连发机扩！"赵教授挣扎着用碳化的右手翻开笔记本，纸张摩擦声里簌簌落下黑色灰烬。
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微型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未"字方位，"不对...这些符号不是防御机关..."
严悦突然扯掉防毒面具，苍白的唇色在倒计时冷光中近乎透明。
她将掌心贴在渗水的石壁，任那些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浸透防护手套："声波共振！
青铜甬道的十二个方位对应编钟音阶，刚才的《国际歌》触发了机关！"
祁风感觉后颈刺痛，记忆回溯带来的幻视中，暗影首脑的手正按在某个青铜钟虡上。
他猛地扯开领口，发现颈动脉处的皮肤浮现出编钟纹样，随着甬道深处传来的余震频率忽明忽暗。
战术平板突然发出尖锐警报，红外扫描图上代表陈警员生命体征的绿点正在渗入金属色泽。
"戌时三刻！"赵教授突然用碳化手指戳向"戌"字阴影与星图交汇处，"《考工记》记载的青铜机扩，需要以血为引！"他话音未落，陈警员已经割破手掌按上石壁。
鲜血渗入青铜锈的刹那，整条甬道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那些地支符号竟如活物般开始重新排列组合。
严悦突然捂住胸口倒计时，数字"5"的冷光穿透她的指缝："祁风！
看磷火微粒的排列！"漂浮的光点不知何时组成了三棱锥结构，每个顶点都对应着甬道顶部的青铜兽首。
祁风在头痛欲裂中强行启动记忆回溯，三年前纵火案现场焦尸的位置突然与此刻的磷火坐标重叠——缺失的第四个顶点，正是陈警员正在渗血的位置。
"别动！"祁风甩出战术腰带扣住陈警员脚踝，在后者踉跄后退的瞬间，一支青铜箭擦着他咽喉没入地面。
箭尾雕琢的饕餮纹突然张开獠牙，喷出带着硫磺味的紫烟。
严悦的防护服发出布料撕裂声，倒计时数字突然加速闪烁，从"5"直接跳向"3"。
赵教授的笔记本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现出甲骨文组成的方程式："是声波与电磁场的叠加态！
祁警官，用你的..."老人剩下的字句被突然响起的编钟声吞没，这次演奏的竟是加入电子混音的《东方红》。
青铜甬道开始像肠道般蠕动，祁风看到自己手臂血管里的黄河古河道图突然改道，在肘关节处形成巨大的壶口瀑布漩涡。
"严悦！"祁风在剧烈震荡中抓住女专家的手腕，却摸到某种正在角质化的皮肤纹理。
战术平板从陈警员手中滑落，红外成像显示众人的骨骼正在呈现不同程度的金属化，而甬道尽头的莫比乌斯环结构里，隐约浮现出二十八个旋转的青铜棺椁。
当陈警员的手电光扫过某处凹陷的苔藓时，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那个被血浸透的脚印正在缓缓下沉——在倒计时数字跳到"1"的瞬间，某种比青铜更古老的机括声从地底传来。
陈警员的手电光束突然在左侧石壁凝成椭圆光斑，几缕青铜锈正顺着苔藓缝隙缓缓流淌。
他战术靴碾过血脚印的瞬间，突然察觉脚下传来细微的簧片震颤声。"都别动！"他低吼着单膝跪地，碳纤维匕首撬开苔藓覆盖的青铜板，露出下方布满鱼鳞纹的青铜踏板。
祁风注意到严悦防护服倒计时数字在"1"的临界点骤然停滞，女专家锁骨处的六边形光斑突然分裂成十二地支符号。
当陈警员的军靴重重踏上青铜板，甬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地面突然浮现出数百个排列成河图洛书的青铜尖刺——这些泛着幽蓝的凶器如同退潮般缩回地底，露出下方篆刻着《墨经》残篇的青铜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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