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城那场用无数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惨烈而悲壮的“平局”,并未能给联军带来丝毫喘息之机,反而像是耗尽了这支脆弱联盟最后的一口元气。
胜利的曙光遥不可及,失败的阴霾却日益浓重,沉甸甸地压在太湖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
岳西、金安、舒城,三战皆败(金安为败,舒城为惨平),尤其是舒城之战,联军精锐折损严重,牙门三将挂彩,楚烈军更是伤筋动骨,许多久经沙场的老兵悍将埋骨城头,活下来的也大多带伤,士气低落到了冰点。
军营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绝望,士兵们眼神麻木,操练有气无力,军官们的呵斥也失去了往日的底气,一种“大势已去”的悲观情绪,如同瘟疫般在营垒间悄然传播。
而就在这联军最为虚弱、内部矛盾因连番失利和巨大伤亡而逐渐浮出水面之际,那位始终隐藏在东方霸阴影之下,却比猛将更为可怕的对手——方知远,终于再次亮出了他那杀人不见血的毒牙。
他的目标,不再是硬碰硬的舒城,而是联军防线中相对孤立,且由靖乱军主要负责防御的核心支点——岳西。
方知远的计策,并非简单的强攻。
他深谙人心,尤其擅长利用猜忌与恐惧。
他就像一位最高明的棋手,并不急于吃掉对方的大子,而是不断地制造麻烦,挑动内斗,等待对手自行露出破绽。
第一计,攻心为上,谣言惑众。
不过两三日功夫,一种隐秘而恶毒的流言,如同带着腐蚀性的毒雾,开始在岳西城内,尤其是在靖乱军士卒之间悄然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楚烈那边……顶不住了!”
“可不是,他们在舒城死了那么多人,元气大伤,听说纪大元帅已经暗中派人回国内求援了!”
“求援?我看是准备跑路吧!我有个老乡在楚烈军当差,他偷偷告诉我,熊亮和熊炎两位公子已经在收拾细软了,只等时机一到,就放弃舒城,甚至放弃整个太湖防线,撤回他们楚烈老家去!”
“什么?那我们呢?我们被卖了一次还不够吗?城关镇的教训忘了?”
“嘘……小声点!靖乱军的兄弟们都警醒点,别到时候楚烈人拍拍屁股跑了,把我们留在岳西当替死鬼,给东方霸祭刀!”
这些流言蜚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精准地刺中了联军内部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信任。
尤其是对于曾在上次联盟中被“出卖”过的靖乱军而言,这种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尽管各级将领极力弹压,但猜疑的种子一旦播下,便会在恐惧的浇灌下迅速发芽。
岳西城内的守军,看向偶尔前来联络或换防的楚烈军士兵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不自觉的审视与戒备。
协同防御时,也难免多了几分迟疑和“留一手”的心思。
一种无形的隔阂,在两大势力的士卒之间蔓延开来。
第二计,虚实结合,制造混乱。
就在流言发酵,守军人心浮动之际,一天深夜,岳西城南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警钟声!
只见黑暗中,影影绰绰有数百名衣衫褴褛、丢盔弃甲、浑身血污的“溃兵”,哭喊着向城门奔来,口口声声自称是来自舒城方向的“楚烈军友军”,声称舒城已然失守,他们是拼死杀出重围,前来报信并寻求庇护的。
守城的靖乱军大统领不敢大意,一边紧闭城门,一边火速派人向中军禀报。
消息传到中军,坐镇岳西的诸葛长明立刻被惊动。
“舒城失守?这怎么可能?”
诸葛长明眉头紧锁,舒城虽惨烈,但纪元嵩并未发出求援或告急文书。
诸葛长明快步走到城防图前,目光锐利如鹰:“此必是方知远诡计!舒城若真失守,纪元嵩元帅和主公岂会不燃烽火示警?这些溃兵出现得太过蹊跷,偏偏在流言四起之时!其目的,无非是制造恐慌,或者……是想诈开城门!”
诸葛长明立刻下令:“传令南门守将,绝不可开门!命其用吊篮放下几名‘溃兵’头目,严加盘问!同时,城头弓弩手戒备,一旦城外那些‘溃兵’有异动,格杀勿论!”
命令被迅速执行。几名被吊上来的“溃兵”头目,在诸葛长明亲自严厉的盘问和细节核对下,很快露出了马脚——他们无法准确说出舒城守将的姓名、布防细节,甚至对楚烈军内部的一些特定口令也支支吾吾。
最终,在诸葛长明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逼视下,一人心理防线崩溃,承认他们是魏阳军精兵假扮,意图混入城中,制造混乱,里应外合。
虽然诸葛长明智高一筹,识破了此计,避免了最坏的结果,但这场深夜的“溃兵”风波,还是在已然人心惶惶的岳西城内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真假难辨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舒城已失”、“魏阳军就在后面”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许多士卒的心。
即便官方出面澄清,但那种根植于连败和猜忌之中的恐惧,岂是几句话就能轻易消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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