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齐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们想着……能不能……把淑玲留在您和爸身边？让她在四九城上学，总比跟着我们在那边强……您和爸也能有个孩子陪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他两个弟弟的孩子，都是他妈看着的。
周雅丽也赶紧凑过来帮腔：“是啊妈，淑玲是您亲孙女，留在您身边我们放心！我们每个月会寄生活费回来的！”
王秀云愣住了，看着一旁怯生生的大孙女，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留下孙女？她当然是心疼孙女的。
毕竟她闺女生的是儿子，老三老四家的也都是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孩，可是……把这孩子留下，雨水和云霞(刘光福媳妇)该有意见了，他们夫妻俩将来的养老毕竟是靠着两个小的的。
她看着大儿子儿媳那充满算计的眼神，再想想他们这次回来的所作所为，心里那点因为孙女而起的柔软，瞬间被警惕和失望取代。
他们这不是心疼孩子，是想把孩子当包袱甩给他们老两口啊！
“不行。”王秀云斩钉截铁地拒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硬，“我们年纪大了，带不动了。光福的孩子还小，时晏也需要人看着。淑玲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自己带着。孩子还是得跟着亲爸亲妈。”
刘光齐和周雅丽没想到自家妈/婆婆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妈！您就这么狠心？看着亲孙女在那边受苦？”周雅丽尖声叫道。
“受苦也是你们当爹妈的责任！”王秀云猛地提高声音，胸口剧烈起伏，“当初你们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孩子？现在知道是亲孙女了？我把话放这儿，这孩子，你们必须自己带！我们刘家，不缺甩手掌柜的孙子孙女！”
这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刘光齐和周雅丽的所有幻想。他们看着态度决绝的王秀云，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两人不再恳求，而是拉着闺女回了房间。
王秀云收拾好厨房，听到刘光福那屋的动静，将醒了的小孙子抱了出来，喂了饭，将小孙子用背带扣在了身上，拿起菜篮子绷着脸出了门。
院里人看着她紧绷的脸，也都识趣的没有上来打搭话。
刘光齐和周雅丽看着她出去后，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既然老的靠不住，也不肯帮忙，那他们还留着干什么？难道真要带着孩子回那苦哈哈的地方？
周雅丽迅速从行李里翻出一小包水果硬糖，塞到女儿刘淑玲手里，压低声音哄道：“淑玲乖，在这儿吃糖，爸爸妈妈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接你，你要听话，别乱跑，知道吗？”
刘淑玲只有五岁，平时在家的时候也没送去托儿所，而是在宿舍里关着，她懵懵懂懂的，手里攥着漂亮的糖纸，乖巧地点了点头。
刘光齐和周雅丽见状，不再犹豫，迅速将他们的行李收拾好，又眼疾手快地将柜子里麦乳精、奶粉等稀罕营养品，以及一些看起来值钱或者能吃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自己的包袱里。做完这一切，他们像做贼一样，一个先出了四合院，到了旁边的巷子里，另一个将包裹从墙角扔了下去。随后才出了四合院。
两人拎着鼓鼓囊囊的行李，头也不回地直奔火车站，买了最早一班离开四九城的车票，仓皇逃离。
王秀云在菜市场磨蹭了许久，心里还是堵得慌，最后还是买了些肉，买了鱼又买了些其他的菜才慢慢的往回走。
然而，当她推开家门，看到的只有小孙女刘淑玲一个人坐在板凳上，手里攥着几块糖，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而大儿子夫妻俩的房间门敞开着，王秀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手里的菜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淑玲！你爸你妈呢？”王秀云的声音带着颤抖。
刘淑玲被奶奶的样子吓了一跳，怯生生地说：“爸爸妈妈说……说出去办事，让我等奶奶……”
王秀云有些不可置信的冲进里屋。只见屋里被翻得有些凌乱，柜门敞开着，里面原本放着的麦乳精、奶粉罐子全都不翼而飞！再一看，刘光齐夫妻俩带回来的那个包袱也没了踪影！
她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她明白了，全明白了！那两个黑了心肝的东西，不仅偷偷跑了，还卷走了家里的东西！还将闺女给他们老两口留下了！！
王秀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她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扔下孩子……他们竟然真的就这么扔下孩子跑了！
“混账东西！畜生！两个畜牲！”王秀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伤心，是极致的愤怒和失望！
“奶……奶奶……”刘淑玲被奶奶的样子吓到了，小声地哭着。身后的小时沐也开始哭了起来。
王秀云只觉得头都要炸了，她强撑着哄了哄背上的小孙子小时沐，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小声啜泣、显得格外无助的刘淑玲，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苦又涩。
她实在没心情，也没力气去安抚这个被亲生父母狠心抛下、即将成为他们家负担的孙女。
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涌上心头。作孽啊！这都是作的什么孽啊！
她一点都不相信没心肝的老大和老大媳妇会寄钱回来，他们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而已。心比石头还硬！留下这孩子，分明就是吃定了他们老两口心软，甩不掉的包袱！
可人已经跑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秀云心里还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万一……万一能追上呢？
她定了定神，抱着小时沐，拉着刘淑玲，快步走到院里，正好看见秦京茹在家门口晾衣服。秦京茹没有工作，平时就在家里洗洗涮涮的。
“京茹！京茹！”王秀云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快！快帮二大妈跑一趟，去轧钢厂找一下你二大爷，就说家里出大事了，让他能请假就赶紧请假回来！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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