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狼狈背影，李秀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平也觉得解气，胸口那股闷气总算散了。
王书记走到赵爷爷跟前，关切地问，“老赵，你没事吧？”
赵爷爷摇摇头，“我没事，就是这些篮子……”
“放心吧，老赵，”王书记拍拍他的肩膀，“损失的我们会想办法补偿，这事儿我亲自盯着，绝不会让你们吃亏！”
赵爷爷激动地握住王书记的手，“谢谢王书记！谢谢王书记！”
王书记又安慰了赵爷爷几句，带着乡干部走了。
院里总算安静下来，只剩赵爷爷一家和张平他们。
赵奶奶长长出了口气，“总算过去了。”
张平看着满地狼藉，叹了口气，“赵爷爷，我帮您收拾吧。”
“不用了，小平，”赵爷爷摆摆手，“你们回去歇着吧，这些我和铁柱收拾就行。”
李秀兰可不答应，“这怎么行？人多力量大，一块儿收拾快得很。”
说着就弯腰捡地上的竹条。
张平也跟着蹲下，一根根捡起散落的竹条。
赵铁柱见状，跑进厨房拿来几个筐子，大家一起动手收拾起来。
“这些竹条还能用吗？”张平一边捡一边问。
赵铁柱摇摇头，“大部分都断了，没法用了，明天还得去山上砍新的。”
“那明天咋卖？”李秀兰担心地问。
赵爷爷叹了口气，“只能少卖点了，看后天能卖多少吧。”
正说着，赵奶奶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花生米出来了，“大家伙辛苦了，吃点花生米垫垫肚子。”
“赵奶奶，您太客气了。”李秀兰忙说。
赵奶奶把盘子放在院里的小桌上，“客气啥，都是自家人。”
张平捏起一颗花生米，突然想到什么，“赵爷爷，明儿我陪铁柱去山上砍竹子吧，我力气大，能多背点。”
“这……不太好吧？”赵爷爷有些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的？”李秀兰接过话，“让他去吧，年轻人多走动走动是好事。”
赵铁柱眼睛一亮，“是啊爷爷，让张哥跟我去吧，我一个人砍竹子太慢了。”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几人抬头看去，刘老蔫儿正鬼鬼祟祟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
“你来干啥？”赵铁柱立刻警惕起来。
刘老蔫儿缩着脖子，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事的鹌鹑。
手里拎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
“那个…我…”他嗫嚅着，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我是来道歉的。”
塑料袋被举起来，里面露出两块油腻腻的五花肉，“算是赔罪…”
“不用！”赵爷爷的声音像冰碴子，“你的东西，我们不要。”
“赵哥，你就收下吧。”刘老蔫儿堆起笑，脸上的褶子更深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怕了？”张平嗤笑一声，“刚才砸东西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吗？”
刘老蔫儿额头开始冒汗，“我…我一时糊涂…建功说了，让我来道歉，明天还要去村委会…”
“那你明天老实点去就是了！”赵铁柱没好气地说，“现在？赶紧走吧！”
“滚！”赵爷爷突然吼了一声，怒火压都压不住，一把扫开刘老蔫儿手里的塑料袋。
“啪嗒”一声，五花肉摔在泥地上，溅起灰尘。
刘老蔫儿吓得一哆嗦，连连后退，“赵…赵兄弟，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赵铁柱逼近一步，“你们父子俩，欺负我爷爷这么多年，两斤肉，就想把事儿揭过去？”
张平看着地上那块沾满泥土的肉，“刘建功让你来的吧？怕王书记明天找他麻烦，让你来当说客？”
刘老蔫儿的汗珠子更大了，“我…我是真心道歉的…”
“真心？”李秀兰接话，“真有良心，当初就不会帮着你儿子，欺负赵爷爷！”
赵奶奶叹了口气，“老刘啊，你也上了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帮着儿子，做这种缺德事？”
刘老蔫儿低着头，像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院子里静了下来，只剩下远处几声狗叫，空旷又刺耳。
半晌，赵爷爷才又开口，“老刘，你回去吧。告诉建功，明天，准时去村委会。这事儿，不是两斤肉能解决的。”
刘老蔫儿如蒙大赦，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好好好，我这就回去…”说着就要溜。
“等等！”张平突然叫住他。
“把你的肉，捡走！”
刘老蔫儿回头看了看地上的肉，犹豫了一下，弯腰去捡。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大黄狗猛地扑了上来，一口叼起肉，撒腿就跑。
“哎呀！”刘老蔫儿惊叫一声，想追，却被张平拦住。
“别追了。”张平冷冷地说，“就当是给大黄的补偿，谁让你儿子今天踢了它一脚。”
刘老蔫儿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赵铁柱忍不住笑了出来，“活该！这下他们父子俩，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李秀兰却皱着眉头，“就怕他们记恨在心里，以后找机会报复。”
“不怕。”张平拍拍胸脯，“有我在，看他们敢不敢！”
赵爷爷摆摆手，“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天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铁柱，明天早上五点，咱们去山上砍竹子。”
张平嘴巴动了动，还想再说点什么。
胳膊却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道。
是秀兰姐拉住了他。
“赵爷爷，”秀兰姐声音糯糯的，“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改天得空再来看您。”
赵爷爷连连点头，“好，好，你们路上仔细着点。”
张平这才明白过来，赵爷爷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了。
也是，这么大一个人情，换谁都得琢磨琢磨。
他张平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当下便不再多言。
“赵爷爷，您也早点歇息，明天的事情，您就放心吧。”
“嗯，娃儿，”赵爷爷笑呵呵的，在张平肩膀上拍了拍，“爷爷心里有数。”
走出赵爷爷的小院，张平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
昏黄的灯光，映在赵爷爷略显佝偻的背影上，竟让张平心里头暖融融的。
“赵爷爷真是个好人啊。”秀兰姐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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