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凌川悚然惊醒,心有余悸,赶忙起身探视师父。
房门外挤满了弟子,凌川奋力挤进屋内。
凌川稍作停顿,沉声道“宋长青,孟福师兄!还有韩夜师兄!”
“小川子快来,宗主有要事与你相谈”韩夜埋头,声若蚊蝇。
“师父!”凌川趋前几步,仅过半夜,陈季诚的身躯已憔悴如柴,双目亦黯淡无神。
“小川!”陈季诚的面庞强作笑颜,目光中满是慈爱。
凌川双膝跪地,至此他确信无疑,这并非梦境,泪水潸然而下“师父,徒儿在此,徒儿在此。”
陈季诚凝视大长老,大长老示意屋内弟子退出,掩上房门。
陈季诚抬手,颤颤巍巍地摩挲着凌川的脑袋言道“小川!爷爷无法再伴你左右,然而爷爷放心不下你,爷爷尚想目睹小川成年,长成挺拔身姿!”
凌川哽咽道“爷爷,您定会安然无恙,定然不会有事!”
陈季诚凝视眼前这个,年方十五的纯真孩童,眼角滑落数行清泪“难以割舍呀!”
言罢,陈季诚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座塔,此塔玄黄之气萦绕,托于手中金色光辉映照整间屋舍。
“小川,此乃玄黄塔,乃历代宗主之信物,而今我回天乏术,将此塔托付于你。”话毕陈季诚竭尽所能,将装有玄黄塔的储物戒指,为凌川亲手戴上,并迅疾对着凌川的头部轻点一下。
“封印解!”
一股雄浑之力冲入凌川脑海,其势过猛,凌川颓然倒地。
倒地之声甚响,门外众人闻声涌入,见倒地的凌川,大长老心知肚明。
“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幼时,凌川承蒙宗主搭救,二长老窥视其命运后,惊觉此子将会被仇恨蒙蔽双眼与心智。
若不为其施加记忆封印,恐怕这孩子急于复仇,终将陷入癫狂。
宗主迫于无奈,为凌川施加记忆封印,方使他忘却自身身世。
现今若不解封,终有一日封印破裂,脑海中的一切将令其崩溃,日后更无人能为其释疑。
平素脑海中的噩梦,仿若亲身经历,不断重现。
妖族肆虐,残杀村民,一对男女,声声呼唤儿子。
烽火连天,血色染透苍穹。
画面一转,一男子为护女子逃走,竟遭一秃顶、尖嘴长脖之妖吞食。
男子临终前曾唤我儿子。
不知何时,来了数个会飞之人,记忆模糊,此人声音酷似师父。
只见一女子被巨蟒缠住,听见骨头被碾碎之声,她口吐鲜血,痛苦不堪,最后所言乃让人带我走,让我活下去。
她的脖颈被咬断,人间犹如炼狱,一头双脚行走的狮子猛扑而来,眼冒红光,仿若死神,手持巨刀,毫无迟疑,劈向我和抱着我的人。
耳畔传来兵刃相接之声,刀剑撞击,火星四溅,不知何时有人拖住了那头狮子,在我眼中,村子逐渐缩小,最终小如芝麻。
“头好痛!!!”凌川如遭重击般捂住头部,眼中血丝如蛛网般密布。
大长老赶忙上前施法,竭力压制封印破除所带来的剧痛,关切问道:“孩子,可好些了?”
门外的师兄师姐们,平素虽对凌川多有欺凌,但此刻亦难免心生怜悯,韩夜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凌川,轻声问道:“师兄!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韩夜轻拍着凌川的肩膀,语气沉稳如磐石:“头还疼吗?”
“不疼了。”凌川回过神来,目光坚毅地看向师父。
师父不知何时,全身泛起金色光点,恰似耀眼的星辰。
大长老不禁稍作停顿,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要走了吗?”
陈季诚微微点头“我心愿已了,与其坐以待毙,静候灵力被侵蚀一空,不若自行了断,将这残存的灵气,奉献给这世间万物生灵。”
陈季诚在这金光的笼罩下,仿若一座神圣的雕像,紧闭双眼,安然地迎接他的归宿。
“小川,切莫悲伤,师父会如明灯般永远照亮你,伴你成长!!!”
灵体出窍,如粒粒繁星般消散于天地间,凌云宗数万里的苍穹上,霎时掀起一阵狂风。
狂风如怒涛般席卷着花草树木,它们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是在向凌云宗方向虔诚地鞠躬,如感恩戴德的信徒一般,恭送宗主踏上最后的征程。
众弟子齐刷刷地跪地,齐声高呼三声:“恭送宗主!恭送宗主!!恭送宗主!!!”
跪在地上的凌川,早已泪流满面,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这样离他而去。
“宗主已逝,遗躯当入土为安。川儿,快起身吧,让我们送宗主最后一程。”大长老的声音在凌川耳边响起。
凌川缓缓起身,用衣襟擦拭着泪痕,不知为何,他的眼中多了一丝煞气。
“三长老,梅花针在何处?”三长老指了指桌子,凌川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如同被千斤重担压着,每一步都显得如此艰难。
拿起那梅花针,心中的仇恨如野草般疯狂滋长,他再次走向师父的遗躯,仿佛要将这无尽的仇恨注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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