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宫就像囚笼,只不过是一座锦衣玉食的囚笼。
江易寒很会哄女孩子欢心,珠宝华衣像流水一样被宫女们送入棠宫。
百里相觉得好笑。
奇珍异宝固然难得,若她只是个尚书府的千金,当朝皇子——还是得势的那个二皇子,如此待她,她的心弦是定然会被撩动的。
可惜,她不是寻常女子。
“你们殿下怎么不来见我?”
手捧锦盒的小宫女抖了一抖,低声回道:“殿下说大婚在即,不宜相见。”
“可若是我想见他呢?”
那小宫女抬眼,见到百里相笑盈盈的眼,心神不由恍惚了一瞬。
原来美人一笑,这样动人。
怪不得二殿下要劳师动众地搜罗这些稀奇宝物,哄她开心呢。
“百里大人,二殿下有令,奴才们不敢违背。”
自那次之后,再来棠宫的宫女们各个守口如瓶,半个字也不肯吐了。
月愈来愈圆了,七日之期将至,百里相的伤也渐好了。
她的心却如被架在烈火上炙烤,无比焦灼。
——
棠宫软禁了百里相,芜宫的一方小殿,大皇子殿下也被困其中,不得出宫。
江风启习惯性地伸手去摸那枚早已陈旧的护身符,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他和百里相之间仅有的一点旧物,那枚褪色的护身符,早已毁于金天山一役了。
江易寒默不作声,静静看着陷入自己思绪的江风启。
直到宫中巡逻的金吾卫用梆子敲过三下锣,月至中天的三更时刻,江风启方回过神来,看向了江易寒,“二弟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大哥真是贵人事忙,我天还未黑便来了,大哥却是不闻不问,一门心思要将我晾在这里。”
说罢,江易寒从怀里掏出块光滑的铜镜,递给江风启,“大哥不妨看看这个。”
铜镜本无一物,可在江风启的手指触碰到镜面的一瞬,那镜子竟像水面荡起涟漪。
波光粼粼中,映出了百里相的脸。
江风启的心不由揪紧,握着铜镜的手也不自觉地越捏越紧,直至指节青白。
“嘶……”百里相疼得直吸气,口中不住涌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往日清亮如冰泉水的眸子,此刻却空洞没有神采,双目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仿佛无助的幼鸟。
江风启的双眉拧紧,一颗心痛得几乎要停止跳动。
“我想回家……”镜中的百里相捂着胸口,艰难地自言自语,片刻过后,她又像是着了梦魇,一声惊叫:“江风启!”
镜子这头的江风启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恨不得投入镜内,替百里相受了这苦楚。
“江风启,不要死!你不要死……”百里相似是愣怔落泪,可很快的,她又面目扭曲地缩成小小一团,周身颤抖,仿佛正在经受什么难言的折磨。
“百里……”短短两个字,却像耗尽了江风启周身力气,他大口喘息着,不忍地闭上了双眼。
江易寒不动声色,看着江风启对镜中幻象深信不疑,一点凉薄的笑意弯上嘴角。
江风启忽然睁眼,目中寒光四射,“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她在哪里?”
“大哥何不仔细看看?所谓心急生乱,正是这个道理。”
江风启这才于惊惶之中仔细观察那镜面,镜子的那端,百里相的身后,是沉重的帐幔。
层叠的帐幔之上,珍珠缀着一片祥云,织金银丝和孔雀羽交缠着绣成了花鸟纹和莲纹。屋内摆放一扇紫檀木屏风,上嵌华光闪烁的螺钿,而一旁的八角桌上,摆着一束绽放的白色牡丹。
有点眼熟……
“她在宫里?”
江易寒从未见过目光如此冰寒的江风启,暗忖自己应当是赌对了。
“大哥好眼力。”江易寒赞道。
“她怎么会进宫?”
“自然是技不如人,才被困在宫里的。大哥啊大哥,这皇宫内院从来困不住那些能出逃的人,这一点,大哥不是清楚得很吗?”
江风启深吸了一口气,“你把她怎么样了?”
“金天山一役,她灵力全失。我和她说,想要救你的命,就自愿进宫,任我摆布。”江易寒的笑意有几分邪魅。
怒火再也抑不住,江风启忽然暴起,伸手揪着江易寒的衣领,声音都像是从喉咙吼出来的:“你敢?!”
“大殿下,你冷静一点。”江易寒仿佛哄三岁稚子般有耐心,偏过头不再看他,“不过我没把她怎么样。她人就在棠宫,养尊处优,何其闲逸。”
“闲逸?你管这叫闲逸?”
江易寒的眸中忽然一片悲凉,“江风启,我多么羡慕你。她愿意为了你去死,只要能救你的命,她宁肯去死。可她却只想杀了我……”
江风启冷笑,“那你还迫她,关在棠宫,就像当年你对我一样,再来一个芜宫的十年之囚吗?江易寒,你这点小伎俩,困不住她!”
“是呀,”江易寒目光平静,“所以我才希望大哥可以去死。大哥死了,才能成全我和她的缘分。要知道,当年的那枚护身符,她不止是送给了你,也送给了我啊。如果不是你先和她重逢,现在她心里的人不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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