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害怕夜晚。不是因为黑暗,而是因为梦。
自从收到那条短信,我的生活就悄然变了模样。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我正坐在窗边剥橘子,指尖沾着清冽的汁水,窗外雨丝斜织,像一张无声铺开的网。短信没有发件人,只有一行字:“03路已为您预约,发车时间:午夜零点,站点:老槐树下。”字体是那种老式打印机才会打出的墨点,歪斜、冰冷,仿佛从某个早已停运的系统里爬出来的幽灵。
起初我以为是恶作剧。可当我查遍全城公交线路,却找不到任何关于“03路”的记录时,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我问过公交公司,对方说,编号03的线路早在二十年前就因事故停运了,司机失踪,乘客全员失联,连监控录像都烧成了灰。我追问详情,对方却突然沉默,电话那头只剩电流杂音,像是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我做了第一个梦。
站台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中,四周没有灯,也没有人。一棵老槐树歪斜着身子,枝干如枯手伸向天空,树皮皲裂,像是被谁用刀刻过无数遍。我站在那里,穿着白裙,脚上是一双旧布鞋——那是外婆生前给我做的最后一双。风很冷,吹得裙角翻飞,可我动不了,仿佛双脚被钉进了水泥。
然后,远处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
03路来了。
它不像现在的公交车,漆黑、狭长,车身泛着铁锈般的暗红光泽,车窗内一片漆黑,看不见司机,也看不见乘客。车灯是昏黄的,像两盏纸扎的灯笼,在雨夜里摇晃。它缓缓停下,车门“吱呀”一声打开,像是老骨头断裂的声响。
苏小月站在门口。
她还是十年前的模样,扎着羊角辫,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红裙子,脸上带着笑,眼睛亮得不像活人。她朝我招手,声音轻得像风吹过耳畔:“姐姐,外婆煮了红糖汤,很甜的。”
我张嘴想喊她名字,却发现发不出声。我想后退,腿却不听使唤。她笑着,一步步向我走来,脚不沾地,裙摆飘在空中,像一片浮在水上的花瓣。
我惊醒时,冷汗浸透睡衣,窗外雨还在下,手机屏幕亮着,时间正好是零点。
第二天,我翻出旧相册。照片里,苏小月搂着我的肩膀,笑得灿烂。那是她出事前一周拍的。她走的那天,也是个雨夜。她说是去外婆家,顺路给我带红糖汤。可她再也没回来。警方找了三天,只在老槐树下找到一只红布鞋,鞋尖朝北,像是被人整齐地摆放好。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那天晚上我也做了梦——梦见她在站台等我,说外婆煮了汤。
我以为是思念作祟。
现在我知道了,那不是梦,是预兆。
我开始记录每一个梦境。用一支老式钢笔,写在泛黄的笔记本上。每一页都像在写遗书。我写:“03路只接命该如此之人。”这不是猜测,是直觉,是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它不接活人,也不接死人,它接的是“将死之人”。而我收到预约,意味着——我的死期已定。
可我不甘心。
我查了所有关于03路的旧新闻,翻遍档案馆的微缩胶片。终于在一份1983年的事故报告中发现线索:当年03路最后一次运行,载着七名乘客,全部在午夜零点消失。司机名叫陈守义,是外婆的远房表弟。而七名乘客中,有三个姓林。
我翻到家族族谱,手指颤抖地划过那些名字。林晚、林小月、林秀英……外婆的名字赫然在列。她死于1983年12月24日,正是03路失踪的那天。
原来,这一切早有伏笔。
我开始梦见更多细节。车里没有座位,只有七根铁链从天花板垂下,每根链子末端都挂着一只红布鞋。空气中弥漫着红糖熬糊的甜香,混着铁锈和腐土的气息。车厢尽头,外婆坐在一张竹椅上,背对着我,手里搅着一只黑陶碗。她不回头,只是轻轻说:“晚晚,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问她苏小月在哪,她只是笑,笑声像风吹过空屋。
我开始失眠。白天强撑着上班,夜里睁眼到天明。可越是抗拒,梦就越清晰。我甚至能闻到那股甜腻的红糖味,能听见铁链轻晃的叮当声。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那个梦——仿佛只有在梦里,我才是完整的,才是被等待的。
直到那天,我在公司楼下看见一辆黑色公交车缓缓驶过。车牌模糊,但车身上那道暗红的锈痕,和我梦中的一模一样。我冲出去追,它却在雨中渐渐淡去,像一张被水浸湿的老照片。
我知道,它在找我。
我翻出外婆留下的旧物,在一只樟木箱底找到一本手抄的《往生录》。纸页发脆,字迹是她特有的娟秀小楷。上面写着:“03路非车,乃渡魂之舟。凡林氏女,年满三十,必赴此约。若不登车,魂不得安,家宅不宁,三代皆殃。”
我数了数,今年,我正好二十九岁零十一个月。
原来,这不是偶然,是血脉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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