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市的梅雨季来得格外汹涌,李承道望着车窗外如帘的雨幕,指间的檀香突然无故熄灭。徒弟林婉儿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眉梢微挑:“师父,这香......”
“怨气太重。”李承道捻动着佛珠,目光落在副驾上那封沾着暗红污渍的邀请函。烫金“周府”二字被血色浸透,隐隐透出一股腐臭。十天前,这封信随同一箱金条送到他借住的破庙,信封背面用指甲血写着“救我”二字,笔锋颤抖如临终绝笔。
轿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远处突然腾起白茫茫的雾,宛如有人在天地间泼了桶石灰。林婉儿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前灯照亮的范围内,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形轮廓赫然立在路中央——那具“尸体”的皮肤皱缩如枯树皮,右眼珠子挂在脸颊上,嘴角咧开至耳根,露出半副焦黑的牙齿。
“闭眼!”李承道猛地扯过佛珠甩向挡风玻璃,檀木珠子爆裂成齑粉,化作一道金光扫过鬼影。当啷一声,有金属物掉在地上。林婉儿定睛一看,竟是枚锈迹斑斑的工牌,上面模糊印着“鸿远化工”字样。
周家大宅的铁门缓缓打开,门环上的铜狮口衔白纸灯笼,在风雨中摇晃如濒死之人的瞳孔。开门的老仆佝偻着背,黑色对襟衫上缝着惨白的孝布,抬头时眼白多于眼珠:“两位......可算来了。”
玄关处立着一座玻璃柜,里面摆满了造型诡异的陶瓷人偶,每个都穿着红色旗袍,颈间系着金色铃铛。林婉儿走过时,铃铛突然齐齐作响,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拨弄。李承道袖口的八卦镜泛起微光,镜面映出二楼转角处闪过的黑影——那是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长发垂落遮住面容,脚踝处缠着渗血的绷带。
“周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了。”老仆推开客厅的门,煤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将墙上的鹿头标本影子拉得老长。真皮沙发上坐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指间的雪茄明明灭灭,正是青阳市首富周鸿远。他眼下乌青如墨,起身时西装裤蹭到沙发,露出脚踝处一道蜈蚣状的疤痕——那是十年前化工厂爆炸时留下的灼伤。
“李先生......”周鸿远声音沙哑,仿佛喉咙里塞着碎玻璃,“念安她......”
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女孩的尖叫:“他们爬出来了!腿断了还在爬!”李承道抬头,看见周念安正扒着栏杆往下看,她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发紫,眼窝深陷如鬼。更骇人的是她裸露的手臂上布满暗红色斑点,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皮肤下抓出的血痕。
“带我上去。”李承道解开道袍,露出里面的朱砂八卦内衬。林婉儿紧随其后,腰间的短刀刀柄泛起温热——这是她从小随身携带的家传兵器,遇邪则暖。
周念安的房间弥漫着浓重的艾草味,窗户紧闭,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李承道刚踏进门,供桌上的蜡烛突然爆了灯花,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女孩蜷缩在床角,怀里抱着个烧焦的布娃娃,娃娃的眼睛被挖去,取而代之的是两颗黑色纽扣。
“念安,我是来帮你的。”李承道放柔声音,从帆布包里取出三清铃。铜铃轻晃,周念安突然剧烈颤抖,布娃娃从她怀里滑落,露出里面塞着的半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蓝色工服的年轻男人,站在化工厂门口微笑,背后的烟囱正冒出滚滚浓烟。
“他说......他们困在下面好冷。”周念安突然抓住李承道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爸爸说爆炸是意外,但我看见那些人了!他们没有脸,浑身冒火,从下水道里爬出来......”
楼下传来瓷器碎裂声,林婉儿手按刀柄冲下去,只见老仆正跪在地上收拾碎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小心!”林婉儿刚出声,老仆突然抓起碎片刺向她咽喉,动作快如毒蛇。她侧身避开,短刀出鞘,刀背敲在对方手腕上,碎片应声落地。
“林姑娘!”周鸿远的声音带着颤音,“他、他是念安的奶爹,半年前突然......”
“周老爷,您脚踝的伤,是被汽油灼伤的吧?”李承道不知何时下楼,手中捏着那张工服男人的照片,“十年前化工厂的瓦斯爆炸,其实是人为的——有人在地下管道里灌了汽油,引爆前还锁死了工人的更衣室。”
周鸿远的瞳孔猛地收缩,雪茄掉在羊毛地毯上,烫出焦黑的洞。林婉儿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婚戒,那枚戒指的内圈刻着“WY”两个字母——正是照片上工人名字的缩写。
窗外惊雷炸响,玄关的陶瓷人偶铃铛再次齐鸣。李承道望向二楼,周念安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白色睡裙下摆滴着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她缓缓抬起头,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用雌雄莫辨的声音说:“道士先生,想知道十年前的真相吗?今晚子时,来化工厂废墟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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