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先下后上。
待最后一个下车的人落地后，赵副总转头看向在后面排队的秦淦西说，秦厂长，你先上。
秦淦西笑着说，您先，您先，我马上就来。
就排在傅科长后面，耽误不了上车，再说也不能把人家的客气当真。
赵副总也没客气，在傅科长和陈敬益（陆运公司技术科的技术员）的前后保护下，踏进车门。
找到铺位后，傅科长和陈敬益把赵副总的行李放置好，铺盖整理一下，然后陈敬益拿着赵副总的茶杯去找开水，傅科长则请他坐下。
等他们整理好、坐下，狭窄的通道才显得有序，秦淦西随即把提箱放上行李架。
赵副总笑着说，对不起秦厂长，耽误你的时间了。
秦淦西回应道，没有，本来应该一个个的来。
其实因为他们这么耽搁，秦淦西后面的几个人把车侧通道都堵住了。
秦淦西把箱子放好后，随即爬上自己的铺位，让其他人能进来，这才让车侧通道畅通，也让中间这个狭窄通道通畅。
不一会，陈敬益打来开水，在赵副总对面的下铺上坐下，“赵副总，您是去餐车吃还是？”
他不是这个车厢的人，车子开动后会被查票的列车员赶走，所以先要把领导的事情安排好。
赵副总摆摆手，我的事不用管了，你们去找自己的座位吧。
傅科长应道，不急，卧铺车厢和普通车厢中间的门应该还没开，等车开动了再走。
赵副总没多说什么，站起来看着秦淦西说，秦厂长，能下来坐坐吗？我们聊聊机械设备的事。
秦淦西拿着茶缸正欲下来，听他这么说，把茶缸扬扬说，正有此意，不过我要先去打点水。
他去打水，只不过是过去走一圈，然后端了一茶缸凉水回来，空间的泉水。
看到傅科长坐在赵副总的铺位上，对面下铺也有两个人，他没有去挤下铺，而是坐在车侧通道的座位上，“赵副总，你们后来和别人合作的情况怎样了？”
当时交流的时候，赵副总意欲和秦淦西合作，得知实在太忙，需要等到59年6月以后才有时间，他透露过要找别的人合作，故而他有此一问。
赵副总摇摇头说，没找到合适的合作对象。原本想月底再去找你一次的，今天有幸再次遇到你，那我们再谈谈，月底就不去你那里了。
原来他们去机械厂和秦淦西交流后，回去又在内部进行了讨论，总结出目前最需要的机械设备，虽然目前施工设备几近于零，任何设备都需要，但还是有重点的。
装载车数量严重不够，但装载车国内已经有生产的，只是数量不够，只能等待。
夯实地面需要耗费大量人工，是拖慢进度一个大的因素，湖湘工学院已经研制出冲击夯机，效果很好，说明这原理行得通，只要把设备扩大，就能在筑路上使用。
逢山开路、逢水搭桥是筑路的工作内容，说起来很简单，但具体过程艰难无比，特别是遇到山的时候。
遇到石头是钢钎加大锤，打眼再放炮，遇到土山虽然不用钢钎和大锤，但打眼再放炮是少不了的，如果能用类似于冲击夯机的机器把土山冲出一个洞，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
大量土方转运也是拖延过程进度的一大因素，推土机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一种设备，但目前的推土机产量极低，而且有一个极大的缺陷：想把土方转运到远处而装车的话，根本做不到，需要有类似的但更灵巧的设备……
听他讲述那次讨论过程，秦淦西很佩服，他们那种讨论方式是头脑风暴的应用，讨论出了今后要出现的施工设备：压路机，盾构机，挖土机……
他们把那次讨论出来的设备功能记录下来，然后派出一些技术人员四处出击，去一些大专院校、工厂，看人家能不能设计生产这些设备。
出击的成果让他们失望，人家都有自己的任务，并且和秦淦西他们一样，大都忙不过来，最后得到的结果也一样，等把目前的任务完成后，今后会考虑。
他们也想自己组成一支队伍来研究，可公司机械方面的人才不是土建方面的，本来就奇缺，维护目前正常的机械设备正常运转勉勉强强，想再来研究新设备，完全力不从心。
于是他计划月底再去湖湘工学院，把公司的那些思路和秦淦西说一说，不求尽快进入研究设计阶段，六月份以后的研究思路也会更加清晰。
今天遇到了，便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
秦淦西听完笑笑说，赵副总，年前市里给我下达了一个大任务，设计时间一年半，也就是到明年六月份。
赵副总听到他这么说，脸上露出失望，语气也低沉起来，你们机械设计这一行，确实太忙了。
傅科长在一旁说道，各行各业的发展都依赖机械设备，国家应该多招一些这方面的学生。
赵副总淡淡地说，国家的底子在这里，发展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国家自有安排，不需要你考虑这些。
听傅科长这么说，秦淦西感觉他有些像周毅发，说话不过脑子，见赵副总说了他，他也没说什么。
他也不想说他什么。
不是自己的家人和兄弟，没必要好为人师，人家的年龄比自己大两轮呢。
他对赵副总说，我记得国外就有盾构机的，最适合打洞了，难道国家没有这样的设备？
赵副总叹道，我也听说过国外盾构机，可没听说国内有。
秦淦西顿时明白了形势，国家现在一是没钱，买不来那种昂贵的设备；二是被整个西方针对，很多技术、设备都被禁止卖向夏国。
他猜测是第二种。
这时，夏国明面上还和老毛子是同一阵营，和那些发达国家进行对抗，所以被各种禁运。
赵副总的一声叹，让一直听他们说话的其他几人激动不已，吵吵嚷嚷说国外有的，我们夏国也要有，不能落后于他们。
秦淦西只听言，不说话。
世上无难事，只要动嘴皮。
他经历那次零元购的时候，还是比别人差了不少呢，光动嘴皮就能追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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