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
短。
却比刀锋更尖。
“哈哈……”
“原来如此。”
“以为是龙,竟不过是只哀鸟。”
“空有气象,无胆入局。”
笑声由近而远,由少到多。
一声接一声。
雪声如潮,一阵阵卷着白雾在荒野间推送。
三十万铁骑的阵势正在缓缓后退,铁蹄踏雪,有节,有序,有力,不急不乱。
那不是败退。
不是畏惧。
是掌控局面的从容,是棋局已定之后的收子姿态。
而在这铁流缓退的同时——
笑声,逐渐多了。
先是几人嗤笑。
继而传到两翼。
随后连后军也有了闷声轻笑。
笑声不高,却像细细密密的针,一针接一针,扎在平阳城门下那个孤立的人影身上。
萧宁的呼吸,是在一点一点乱的。
他的胸腔起伏大得近乎失控,像是肺被风狠狠刺住。
喉咙紧,却偏偏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盯着那支撤回去的铁骑,眼白中布满血丝。
而拓跋努尔——
依旧没有急着离开。
他骑在马上,回身,轻轻提缰,动作缓慢得如同散步。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萧宁身上。
然后,他笑了。
笑声不大,但每一个音节,都像重石落入雪中。
他开口——语气依旧平稳,甚至带着闲谈般的轻松:
“知道么?你们的计划确实很完美。”
风雪砸在他的披肩上,落在他的胡须间,却无法盖住他声音里的从容。
“如果不是你的破绽,我还真就进城了。”
他语声微顿,淡淡地看着萧宁。
“只能说啊,你还太年轻。”
雪在他们之间呼号,而这句话比风雪更冷。
“这次你们计划的失败,都是因为你。”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
萧宁眼中的光突然抖了一下。
不是愤怒。
不是恨意。
是——被说中最深处的地方。
拓跋努尔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笑得更愉悦了。
他继续道:
“你们长途跋涉来北境,想来粮草肯定不足吧!”
话刚出口——
萧宁全身骤然一滞。
下一瞬,他瞳孔猛然收缩。
那不是表演。
不是掩饰。
而是条件反射般的,难以压制的 真实。
被看见了。
被捕捉到了。
拓跋努尔眼睛亮了,他甚至连表情都懒得隐藏:
“哦——”
那一声,带着彻底的笃定与玩味。
“看来,我猜对了,你们粮草确实不足!”
这句话落下,仿佛雪野中响起了一声巨大的裂声。
萧宁的呼吸彻底乱了。
风雪砸在他的脸上,顺着颊侧滑下,像泪,却不是泪。
他想说什么,可嗓子像被冻住。
他的牙关咬得死紧,连下颌线都绷得发颤。
拓跋努尔却轻松地继续开口,语气甚至像在夸奖:
“很可惜啊,就在刚刚,你又告知了我一个信息!”
他抬指,随意地指一指萧宁的胸口。
“不得不说,大尧皇帝真是我们大疆的好帮手啊!”
这句话一落——
笑声炸开了。
不是嘲讽的狂笑。
而是发自内心的畅快与讥讽。
拓跋努尔笑着,甚至有些惋惜地摇头:
“你这样的皇帝,我们倒是舍不得杀你了!”
他呼出的白雾在空中旋起,如同轻蔑的烟尘。
“让你统治大尧,大尧才能如此弱小啊!”
“哈哈哈哈!”
笑声轰然如雷,从前军,到中军,再到后军,纷纷响起。
拓拔焱、拓拔古、各部将领听到这话都大笑起来,甚至有人直接拍着马鞍前俯后仰。
而萧宁——
脸色已经完全不再是怒红,而是——
灰白。
像血色被抽走。
像身体里被掏空。
像整个人正在被风雪一点一点吹散。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说不出一句反驳话。
因为他知道——
他说什么,就露什么破绽。
他沉默,又恰恰坐实了对方的判断。
这是——无处可立。
拓跋努尔看着他的沉默,笑容更深了。
他抬手,做了一个随意得仿佛在挥赶牲畜的动作:
“很显然,你就是这次你们计划失败的罪魁祸首。”
雪落在他掌心,他慢慢握拳,让雪在指缝间化开。
然后,他重新看向萧宁,带着一种彻骨的清晰:
“对了,还要告诉你一点!”
他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变得轻快,如同说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们的粮草,可是充足的很啊!”
萧宁眼中血丝剧烈收缩,胸腔像被狠狠戳了一刀。
而拓跋努尔的声音,随即落下:
“接下来,我们就打算围住你们平阳的粮道,我倒要看看那,你们的粮草能撑几天!”
风雪掠过他的披风,将雪片卷到萧宁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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