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阶之上,那位少年天子的眼神,正冷冷看着他们。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种令人心寒的平静。
那是“你们谁再敢开口试试”的目光。
那一刻,新党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场朝议,从一开始,便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布局——但从头到尾,他们才是局中人。
连清流都没想到!
霍纲的目光剧烈闪烁,他原本想出声缓颊,可在听见萧宁毫不掩饰地说出“护短”两个字时,他也呆住了。
“护短”——一个君主,竟敢自己承认?
许居正双眉紧皱,心口沉沉,一句话也说不出。魏瑞低头不语,面如冰石。
他们都明白,这已经不是党派纷争,而是少年天子向整个朝堂——甚至向天下士子,公开宣战!
“他这是要——将‘自己人’摆上明面!”
“朝堂从今往后,谁是亲近,谁是外人,全都一清二楚。”
此时最为恐慌者,当属林驭堂。
他几乎是跪瘫在地上。
“陛下……不会真的……”
可当他听见那句“革职、打回军中”时,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
跪伏在地的他手脚冰凉,冷汗涔涔,颤声抬头看向王擎重,眼神中满是求援与惶然。
可王擎重却不再看他一眼,只冷冷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眼神如刀。
——废了,全废了。
这林驭堂,本是他们安插在禁军的一颗重子,未来将是禁军大统领,再进一步甚至能接掌禁卫三军,成为新党铁柱。
可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天子一语打入尘埃。
“蒙尚元重掌禁军。”
这一句,比千军万马更可怕!
“陛下是疯了!”林驭堂心中狂吼,“他不要清誉了!他……不要江山了么?!”
他猛然想起陆沅、乔慎等人还在禁军中等候回音,想到王擎重许下的前程、地位、前呼后拥的权势……如今,统统化为乌有!
他忽地一口血涌至喉间,强忍住没吐出,眼中却已满是惊骇。
——这就是天子的“偏私”?这就是所谓“护短”?这……就是他的结局!
而殿中其他新党官员,此刻早已满腔惊愕,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疯了,疯了……陛下真的疯了……”
“连群臣之言都无视……还直言‘护短’?”
“这还是帝王?!”
“朝纲何在?大义何存?这哪是圣明少年君……这简直是——是暴君之兆!”
一些官员忍不住低声议论,目光惶惶,仿佛那高阶之上坐着的,不是英俊沉静的少年君主,而是一头披着温和皮囊的猛虎,今日张开了血口。
——一口,将朝堂局势彻底撕碎!
而萧宁,依旧坐着,手指轻敲玉案,目光冷冽如霜。
“你们觉得我疯了?”他冷冷扫视众臣,声音淡然,“那朕再说一遍——”
“朕就是护短了,怎么着?”
话音落地,再无人敢语。
太和殿,彻底陷入一片骇人的死寂之中。
——“昌南王党”,不只是归来。
——他,是在立旗!
太和殿中,沉静依旧,檀香流转,光影斜斜投落在玉砖之上。
然则,空气之中,却不再是先前那种等待裁断的紧张,而是一种……难以置信、震惊之中又夹杂着压抑愤怒的死寂。
清流这边,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便是许居正。
他原本眉眼沉稳,举止克己,此时却难以掩饰眼中震骇之色。
他一言不发地看向魏瑞,又看向霍纲,三人目光相触时,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念头——
不妥,极不妥!
许居正缓缓向前半步,面容沉肃,躬身低声:“陛下,此举,恐有失之偏颇之嫌。”
他一开口,殿中立刻有人倒吸一口气。
“蒙尚元虽有旧功,忠诚可嘉,但今事牵连军纪,又牵涉新党与清流之争,若一言而复位,外间恐生纷议,甚至疑陛下以私废公……”
他语气沉稳,但字字如锤,分明在极力为陛下挽回“理性”的颜面。
一旁霍纲也拱手出列,神情凝重:
“臣附议许大人之言。蒙尚元忠,臣不敢否;然君临天下,尤须顾念律法与风评。若今朝册命公然护私,恐……恐难以服天下人之心!”
他们的语气并非斥责,而是忧惧,是替天子担忧他的清名。
魏瑞亦随之站出,迟疑片刻,终是拱手言道:“陛下此举,虽重恩义,却失公论。臣请陛下三思。若传于士林,只怕圣明之名受损。”
他本想多言,却终究咽了下去。因为那高阶之上的目光,已缓缓移来。
那目光中没有怒意,却冷冽如霜,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势。
而就在这时,王擎重也忽然拱手出列。他虽面如死灰,却依旧冷静沉稳:
“陛下此举,臣实难苟同。即便蒙尚元是陛下旧人,曾有护驾之功,可今乃宫禁重案。若律法因‘护短’二字而破例,天下将何以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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