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滴答答地又下了整夜。
夜色渐退,天空初晴。
欧阳府内,一片沉寂。
忽地,一声女子的尖叫,划破了这静谧的清晨。
“啊~~”
“不好了。快来人啊!老爷遇害了…”
惊呼声来自西厢房的三夫人——杨梅。
一觉醒来的杨梅,发觉异常。
只见同床的老爷双目紧闭,身体僵直。遂伸手去触摸其手掌,感觉非常冰凉。遂又轻唤几声,却未得任何回应。
忙去探其鼻息,骇然发现,昨夜睡前尚安然无恙的老爷,此刻已经没了气息。
杨梅掀开被子,赫然见一把匕首直插于老爷心口。
杨梅顿时被吓得面色惨白,惊恐万状。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踉踉跄跄地奔出门去高声呼救。
很快,府里上下都被惊动了。
大夫人、二夫人带着各自的丫鬟匆匆赶来。看到老爷的惨状,皆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声悲嚎,齐齐扑到床边。
府中几个子女也闻讯赶来,皆是一脸悲痛之色。顿时哭声四起,全府上下皆乱作一团。
大少爷吵嚷着要去报官。
二少爷则紧皱着眉头,目光在屋内扫视,似在寻找现场是否留有什么线索。
管家匆匆走入,附在大少爷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少爷脸色一变,“来人,把三夫人给我拿下。有人看到,昨夜她房中有可疑人影进出,她的嫌疑最大。”
杨梅一听,吓得直接瘫坐在地,哭喊起来,“不是我,我冤枉啊。昨夜睡前老爷还好好的。这一觉醒来,就…就这样了。真的不是我啊……”
大少爷怒喝一声,“好了。有什么话,你留到官府里再说吧。”
“大哥,三娘应该是被冤枉的,你过来看看。”
原来,二少爷在靠近床榻的窗户上发现了一个小窟窿。
“此窟窿乃新形成之迹,想必是有人蓄意为之。戳破后于此吹入令人昏睡的迷魂香,继而入室行凶。”
“二弟缘何认为是遭人吹入迷魂香药?”
“大哥请看,窟窿边缘有轻微泛黄之色,想必是凶手吹入迷魂香时,被其药的烟雾所熏染。江湖之人惯用此手段夜半行凶杀人。”
“江湖之人?”大少爷面露疑惑之色,“父亲乃朝中官员,怎会与江湖之人结怨?”
“此乃初步推断,尚需请官府遣人前来详细勘察。”
三夫人杨梅忆起,初醒来之际,她确实感到脑袋发晕,呼吸似有不畅。遂向二少爷如实相告。
最终,经官府派来的官差勘察现场后,给出的结论,果然如二少爷所料。
屋内正在熟睡的二人,先是被人吹入迷魂香而迷昏。随后,死者遭人用匕首直刺心脏,命丧黄泉。
死者正是刚被撤去官职的太傅大人——欧阳征浔。
三夫人得以自证清白,对二少爷感激涕零。
欧阳征浔刚被撤去官职,就遭此横祸。江湖之人缘何要对一个落魄的太傅下手?
一时之间,这案件顿时变得扑朔迷,各方势力猜测不断。
缘溪山。
我心意已决。
趁黄闵不在之际,我留下一封书信,走出山洞,来到了上次救过我的吴忧大哥家中。
母子二人见到我,喜不自禁。
吴忧还拿出上次我故意留下,用作以报答救命之恩的玉佩,硬是要还予我。
而我一直摆手,拒绝收回。
可最终,在婆婆故作恼意之下,我只得将玉佩收入兜中。
我以躲到山中为逃避仇家为由,搪塞了母子二人的疑问。此番前来,一是想探望一下婆婆,二是想借用吴忧大哥的马匹,助我返回龙城。
母子二人自然是深信不疑,更热切相助。
留下与母子二人吃了一顿便饭。
向婆婆借了身她的衣裳换上,又向吴忧大哥借了一顶草帽。在离开之际,趁二人不注意,我仅留下几个碎银子,便将身上所有的银票连同那块玉佩,如数的塞进了厨房的米桶内。
此番别离,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日。这些银票,足够帮助母子二人,搬离此深山,到城中安置一处房产,让婆婆能舒坦的安度晚年。还能让吴忧大哥娶上一门媳妇儿。
毕竟,仅靠吴忧大哥在山里打猎为生,只能勉强维持个温饱。婆婆年纪日渐见长,老人家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看病都不方便。
缘溪山道上。
吴忧大哥仍旧如上次那般,紧握着马缰,言语甚少,默默地护送我至官道。
这一路上,我踌躇良久。
待到临别之时,我才将往米缸塞银票之事,告知于他。并嘱他依我所期,拿着银票,带着婆婆搬离此深山。
我言语末句,乃是嘱咐其多为婆婆考量。也深知吴忧大哥必会言明拒绝之意。故而,未等他开口表达。我直接挥鞭驱马,绝尘而去。
吴忧静立原地,默默地凝视着我远去的方向,直至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他才发出一声悠长地叹息,缓缓转身,迈步往回走去。
到了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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