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绥抿唇一笑,点点头,“你我各自珍重。”
二人依依不舍告别。
薛绥前脚刚走,后脚冬序便来禀报。
“公主,陆公子求见……”
文嘉眸光微闪,抬头望向染遍天际的落日。
“请他到前院花厅稍候片刻。”
-
残阳如血。
文嘉站在游廊尽头,沐浴在西斜的光照中,身影单薄。
远处传来铠甲碰撞的声响。
陆佑安一身银甲逆着阳光而来,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寒芒。
这是文嘉第一次见他身着戎装。
长久以来的记忆,他都是一个文弱书生,当朝状元,又有生活在平乐公主阴影里的驸马生涯,以至于许多人都忘记了,陆佑安能文能武,熟读兵书,原本就志在千里……
“末将见过公主。”
陆佑安英姿挺拔,却掩不住眼底的眷恋与不舍。
“征西将军不必多礼。”文嘉抬了抬手,唤他刚获封的称号,有些陌生和不自在。
“不知将军找我,是有何事?”
陆佑安弯下腰深深一揖,凝视着她,眼中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末将是来向殿下告别的,此去赤水关……”
他停顿,喉头微哑。
文嘉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此去赤水关,末将必全力以赴。”陆佑安深吸一口气,摩挲着腰间佩剑,压低声音,“殿下且放宽心,末将定将妞妞全须全尾地带回来,哪怕拼尽性命,也在所不惜……”
文嘉心中一暖。
这男子重情重义,赤胆忠心,原是一个可以托付的对象,可想到二人身份尴尬,早已没有相守一生的可能,不禁又有些黯然。
“此去凶险,陆将军务必保重。我在上京,等你平安归来。”
陆佑安喉头一滚。
满腔情愫,到底是说不出口。
忽然忆及文嘉公主出嫁时,那大红的嫁衣掠过雪地,红盖头的流苏晃荡在他的眼前,看着她登上花轿,他喉头辗转千百,到底没有出声挽留……
谁知转眼,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陆佑安低头拱手,目光落在他的剑穗上。
“末将定不辱命。”
他再次郑重行礼,咽下万语千言,只剩二字。
“告辞!”
文嘉眼眶泛红,“将军一路珍重,恕文嘉不远送了。”
“公主珍重。”陆佑安声音低沉,目光掠过文嘉腕间的檀木镯子——那是婉昭仪留下来的,心中一阵刺痛。
突然回转两步,猛地攥住她冰凉的手,将一个捏得汗湿的玉佩,紧张地塞到文嘉的手上,掌心里的温度,烫得好似烧红的炭。
“公主,等末将立功回来。若是……未将若回不来,这便留给你当个念想……”
他说罢,如释重负地一笑,压在心头许久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祖母留给嫡孙媳妇的玉佩,辗转多年,总算送了出去。
可他又很是忐忑,生怕文嘉拒绝,于是收回手便慌乱转身,走得又快又急。
等文嘉回过神来,他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
“珍重……”
文嘉眼底水光潋滟,喃喃着背转身,没有让冬序看到她眼底浮起的泪雾,只抿着唇轻轻一笑。
“回屋吧。”
冬序应是。
瞥眼时,见公主珍而重之地将玉佩的红绳缠在手腕上,翠色欲滴,煞是好看,仿佛它原本就该长在这里一般。
-
公主府。
平乐得到陆佑安出征的消息,又听说他去见了文嘉,还将那承载心意的玉佩相赠,不由妒火中烧,将茶盏砰砰砸落在地……
“好一对狗男女!简直不知廉耻!”
丫头垂首敛袖立在侧,不敢多言。
平乐忽地冷冷转头,“你即刻去陆府,告诉驸马,就说本宫要见孩子。出征之前,务必把两个孩子送回本宫府上,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丫头很是犹豫。
平乐柳眉倒竖,幽暗的眼仿佛带着淬毒的恨。
“作死的小蹄子,还不快去……”
丫头被骂得肩膀紧绷,低下头抹着眼泪便退下去了。
身后的珊瑚珠帘,轻轻响动。
顾介慢慢进来,身姿修长,若青松负雪,自有一股俊朗之气。
“公主何必大动肝火?”
平乐扭头,冷冷地看着他,冲他发脾气。
“为何这时才来?”
顾介赔着笑,看平乐的裙裾拂过织金绒毯,往茶汤里加了两勺桂花蜜,目光微微一沉,声音又放软了几分。
“薛家要嫁女,我母亲去宝翠坊采办贺礼,让我作陪,一时脱不开身……”
“贺礼?”平乐挑眉。
想到薛府那个莽撞的庶出丫头,要嫁到郑国公府,跟薛照轩那个窝囊废配成一对,她饶有兴趣地嗤笑一声。
“话说,郭照怀有多久没有露面了?”
自从薛六回京,平乐反复被禁足,女人社的雅集也几乎停摆,以前那一群交好的发小,也各自有各自的差事,便渐渐疏远,不再像以前那样,围在平乐身边。
他道:“郭兄如今去了兵部任职,又适逢西兹来犯,边关告急,想来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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