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已好几日没有归家,我和他父亲,急得都快没了主意……”
薛绥眸色一变。
还未等她开口,屋内便传来薛月盈尖锐的哭声。
“你那宝贝儿子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这么久不回来,指不定是跟哪个狐媚子鬼混去了!”
她不敢大庭广众责骂平乐公主,便只能指桑骂槐,哭天抢地数落顾介的不是。
春夫人脸色骤变,面露尴尬地将薛绥迎入花厅。
奉上茶水后,她屏退左右,这才忍不住,伤心哽咽起来。
“也不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丧门星。她呀,怕是巴不得五郎死在外面,好改嫁魏王呢……”
薛绥不经意瞥一眼帘后鬼鬼祟祟的人影,嘴角微微一撇,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春姨,您放宽心,她没那个命。”
帘后的薛月盈冷笑一声,阴阳怪气。
“我再是不济,也知晓妇人应当端庄贤淑,哪像有些人,整日抛头露面,跑到别人府上招摇,不知廉耻……”
薛绥神色淡然,冷冷道:“我脾气不好,若再听见你吱一声,那见不得光的野种,这辈子休想姓李。我薛六,向来说到做到。”
帘后瞬间没了声响。
薛月盈默然攥手,胸口仿佛压了千斤巨石。
这个薛六……
她怎能如此拿捏人心?
一开口,就掐住了她的命门。
而她,为何会越来越怕这个养在外面的弃女?
“春姨切莫忧心。”薛绥握住春夫人,轻声安慰,“令郎的事,没那么简单。依我之见,靖远侯不妨进宫面圣,恳请皇上开恩,责令京兆尹全城寻人,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春夫人一听,吓得脸色发白,“你是说,五郎会有性命之忧?”
薛绥:“事有蹊跷,万不可掉以轻心。”
好端端一个人,不会凭空消失。
她发动了旧陵沼所有的眼线密探,也没有找到顾介的下落,心下已有怀疑。
只是,她不便直接出面为难平乐公主,而靖远侯府却是名正言顺,占尽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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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靖远侯府出来,薛绥去了天枢的桑柳小院。
院门虚掩,桑柳摇曳。
薛绥踏入其间,只见天枢已候在檐下,神色凝重。
“在西山行宫动手的,是西兹王阿史那的人。”
多年经营,旧陵沼与一些西兹商队私下里维持着买卖往来,也顺势安插了一些耳目,虽然颇费了一番周章,到底有了确切的消息。
天枢将薛绥引入里屋,撩袍入座,再将秘信递到她的手上,“妞妞此时,也在他们手上……”
薛绥周身气息一凛。
“好狠的心肠,竟对亲妹妹和外甥女下得去手!”
“若当日文嘉公主未曾前往普济寺,只怕也难逃毒手。”天枢接着说道。
薛绥望着他沉肃的面容,微微失神。
“西兹王此举,是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天枢点点头,平静地道:“这便是西兹死士毒杀婉昭仪的原因……”
当年王庭政变,阿史那杀了老国王,登上了西兹王位,本就得位不正,心虚难安,不断清洗朝堂。
此次,手握重权的大祭司阿蒙拉赫乔装潜入大梁上京,不仅密会了婉昭仪,还设计摆了平乐公主一道,这无疑让阿史那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婉昭仪是西兹的王女,是老国王宠爱的赛纳公主。
若大祭司有意联合婉昭仪,与大梁交好,再里应外合推翻阿史那,扶植新王上位,肯定会让阿史那有所忌惮,并生出杀心……
薛绥心口剧跳,沉思片刻才对天枢道:
“师兄,烦请你差人前往天水客栈,给阿力木捎个信,就说,我要面见大祭司。”
天枢微微颔首。
望着眼前的女子,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昔日那个果敢决绝的诏使。
再次收下诏使令牌的薛绥,应承了旧陵沼的任务,可并没有真正履行诏使的权力,也不曾直接向北斗七门下令。
但天枢知道,从这一刻起,旧陵沼复仇的火种,将会彻底点燃,那些施害之人,终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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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雨点仿若利箭,狠狠劈开夜幕。
公主府西侧一个隐秘的地牢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顾介垂着头,双手被铁链高高吊起,随着铁链晃动,当铁锈味混着尸鼠的恶臭钻入鼻腔时,他鼻翼轻喘,发出沉闷而又绝望的呻吟。
平乐一袭黑衣,手上握着烧红的烙铁,慢慢走近,裙摆上金线绣的曼陀罗,扫过潮湿的地面。
“为何连你也要背叛本宫?”
死亡的绝望,仿佛钻进了骨髓,顾介寒毛直竖。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惨然地一笑。
“公主这话,在下实在听不懂……”
“装糊涂?”平乐公主怒极反笑,半边脸被烙铁映红,目光尤为狰狞,“本宫命你去普济寺毒杀傅青松,你是如何行事的?”
“公主明鉴。”
火光映着顾介满是血污的脸,满是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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