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虽然已经过去，但威廉在菜主播直播间举办的线上庆祝活动却给江离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给了她一个灵感——既然可以通过连线和屏幕另一端的人共度节日，那是不是也可以通过同样的方式，表演一个节目送给他？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挥之不去。
江离第一次看到威廉弹那首莫扎特 K.332 第二乐章的视频，是在一个深夜，窗外的城市早已安静了下来，连楼下咖啡馆的灯也熄了，只剩下手机屏幕里，他安静坐在那架黑色施坦威钢琴前的身影。
镜头里没有剪辑，也没有滤镜，只有柔和的灯光洒在琴键上，映在他微垂的眉眼间。
他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缓慢滑动，像是风拂过水面，轻轻掀起一层波澜。
那首乐章一开始就像一声温柔的叹息，旋律在低低的音区轻轻展开，没有张扬的技巧炫耀，只是一种近乎呢喃的抚慰，像深夜里一盏为自己留着的灯。
江离一开始只是随手点开，但第一小节落下，她的注意力就彻底被拽走了。
音符细腻流淌，时而轻柔，时而带着短暂的停顿，好像在说什么又像没说完。
那种带着隐约哀愁和克制柔情的旋律，简直像是把人的心剥开来，轻轻碰了一下。
江离在那一刻，她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这首乐章像是在弹一个人的心事。
她最喜欢的，是中段那个短暂的停顿之后，旋律突然上扬又立刻收回的细节，就像某个想说的话突然哽在喉咙，最终只剩一个柔软的叹息。
视频里，威廉低着头，指尖动作不疾不徐，他没有表情，也没有看镜头，但那种全然投入的专注，反而让江离隔着屏幕都觉得心跳慢了半拍。
自那以后，她便经常听这首曲子，甚至会在无聊时打开视频，循环播放他弹奏的片段。
有时候，闭上眼睛，竟然能清楚地想象出他当时弹琴的模样。
而现在，她有了一个执念——她想像威廉弹奏给她听一样，完整地弹奏一遍 K.332 第二乐章，送给他。
但不仅仅是录音，而是像他在除夕直播时那样，真正地现场演奏，透过屏幕传递给他。
这个念头既冲动又疯狂，毕竟江离并没有真正系统学过钢琴。
她修习过的乐器是长笛，钢琴只是小时候学过一点基础，完全达不到能完整演奏这首曲子的水平。
可她并没有因此放弃。
她想试试，至少试试看。
如果音乐真能传情，那他会不会听得出来，她在这个乐章里藏了多少想念。
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江离专门去了一趟乐器行，咨询钢琴租赁服务。
她站在一排钢琴前，心里既激动又忐忑。
她试着坐到一架钢琴前，指尖落在琴键上，随意弹了几个音，空旷的琴行里回荡着清澈的声音，让她的心跳微微加快。
然而，她很快又冷静下来。
租琴并不是个简单的决定。
她并不确定自己今年会不会搬家，或者是否有回国的计划，而钢琴这种大型乐器，并不是可以随意安置的物品。
更何况，就算租了一台琴，她能不能坚持练到能流畅演奏完整一首曲子，还是个未知数。
她低头看着琴键，轻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真的好想弹给他听啊……
她想象着某一天，她坐在琴前，屏幕那头的威廉戴着耳机，安静地听她演奏。
音符缓缓流淌，她用指尖拼凑出一曲完整的 K.332，让这段旋律从她的世界传递到他的世界。
如果真的能做到，那应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吧？
她从来不是一个特别浪漫的人，但在威廉面前，总是会忍不住去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
“如果真的租了钢琴，我真的能练出来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但很快，她又给了自己答案——能不能练出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愿意尝试。
至少，她真的很想为他弹奏一次。
租赁钢琴的费用出乎意料地便宜，每个月只需要 45 欧元。
钢琴运送费用是个大头， 如果是电梯房，单程 360 欧元，而楼梯房则更贵，高达 500 欧元。
更关键的是，她住在市中心的一栋老建筑里，没有电梯，属于典型的 “楼梯房”。
琴行老板在得知这个情况后，特意提醒她，许多百年建筑的门都非常窄，可能会导致钢琴根本无法搬进去，让她回去测量一下门的尺寸。
江离站在琴行里，看着摆放整齐的钢琴，目光落在最小的一台上，心里顿时有了答案。
不用量了，她的门肯定过不去。
江离原本满心期待地去琴行咨询钢琴租赁，可最终得知因为公寓门太窄，钢琴根本搬不进去时，她还是有些失落的。
她站在琴行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把那一点点的失望吞下去。
冬天的风从她的围巾缝隙里灌进去，冷得她缩了缩脖子，但也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不就是放不下钢琴吗？
没关系，她可以换个办法。
她又不是非得把琴搬回家才行，琴行里不是有练习室可以租吗？
她可以每周找时间过来练习，甚至可以提前约一间有施坦威钢琴的房间，那样说不定还更接近威廉弹奏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挑战意味的兴奋感。
她握紧手中的乐谱，目光坚定起来。
就算不能把钢琴带回家，她也一定要把这首 K.332 第二乐章弹给威廉听。
既然他能弹得那么好，她也可以，哪怕现在的她技术生疏，哪怕这条路要走很久，她也愿意试试。
江离忽然有点想笑，觉得自己还挺傻的——明明只是个游戏认识的朋友，偏偏能让她生出这么大的执念。
可是啊，这世上有些人，就是会让你想要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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