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师府到西聆皇宫，我手心的冷汗都流了一斤。
过去打定主意要进宫是为了躲避花清流那边的隐患，然而现在的局面是虽然也是为了躲避花清流，但出发点已经完全不同了，黎昱的白月光还有活过来的可能性，我这一步跨进深宫，在未来的某一天，大概率会被瓮中捉鳖。
而且，先前还天真的想着就算趁大选进宫，同批次还有那么多女孩呢，他的注意力也不可能全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可以渐渐地变成一个透明人，苟在宫里，活着就好，那时候，孑然一身，觉得只要能体面地活着，在哪儿活着，在谁身边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个人悄无声息地闯进了我的心里，让我就算知道了换魂一事，也没办法完全放下，已经不能洒脱地一头扎进宫里去了。
再者黎昱这次不讲武德不走程序，提前把我带进宫，他的关注点是分散不了一点啊，会不会发生我最担心的事？
皇家豪华大马车里我坐在黎昱身边，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拘束，几乎喘不过气。
我后悔了。
那皇宫就不是我该去的地方，现在真是超级后悔为什么要答应黎昱会参加选秀，反正靳若微也经常抗旨，我也抗旨不就行了！只怪自己当初为了躲花清流，把未来的一切都过于理想化了。
“怎么了？这么紧张？”
黎昱自然地把手覆上了我搭在膝盖上无意识握成拳的手。
车厢这么大的空间，他干嘛非要和我挤一块儿啊！刚才黎浔也改道回了他的王府，这马车里就我和黎昱孤男寡女的，气氛尴尬得我脚趾扣地。
对于他的问题，我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说好的六月十五，突然提前越过流程……有点……接受不了。”
黎昱的语气一时间有点阴沉：“是接受不了进宫还是接受不了我。”
我能说二者我都接受不了吗？
别说他这个人设就不太能让我这个现代人接受，何况他还长着一张和花清流一样的脸，我才刚被花清流骗得那么惨。
可我不敢，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黎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试图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有很多妃子？”
说起妃子数量，我就想起了晋朝的那位晋武帝司马炎后宫佳丽一万加，简直骇人听闻。
黎昱却松开了我的手，模糊地答了一句：“有一些。”然后反问我：“你介意吗？”
我不喜欢他，所以不介意，于是我老实地说：“不介意。”
他有一秒钟的惊喜，旋即又挂上一抹失落：“不介意是因为你不爱我。”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啊，我以为他会一直自欺欺人呢。
“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这么大费周章……。”又是提前选秀又是围追堵截的？
“因为我是昏君，不择手段地将喜欢的女人纳入后宫是正常操作啊。”
黎昱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竟有些不适宜的俏皮。
这答案也太……接地气了吧？
都给我整不会了，他是昏君所以他做的任何离谱的事情，都不算离谱。
“那……后宫那些妃子，每一个你都喜欢吗？”
只听黎昱语气沉沉地说：“身在高位，我有我的身不由己。”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我完全能听出他的潜台词。
也是多余问的，我国历史上为了巩固皇权，权臣的女儿，和亲的公主，还有摄政太后娘家的女孩都有可能是后宫的一员，而且还不得不宠，黎昱的无可奈何让我明白他的后宫一定也有这类人。
“我知道了。”
我透过马车的镂空窗户看向外面，道路越来越宽，但路上的百姓越来越少，我能感觉这里应该离西聆皇宫不远了。
此时此刻，心跳如鼓，几乎快从胸腔跳出来。
黎昱似无意中看了一眼窗外，轻声说：“快到了。”
我抿了抿嘴唇，声音微微颤抖着问他：“我进宫以后是不是也会变得身不由己，我还能出来吗，我看过不少故事，都说后宫风谲云诡，危险得很，总之很恐怖。”
出发前还努力说服自己，大不了当观光了，毕竟现代我连故宫都没进过，这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朝代相比现代网络上随处可见的故宫图片更有参观价值。可是现在，我已经完全冷静不了啊！
从紧张到恐惧，我的所有表现都被黎昱尽收眼底，他的眼中透出几分心疼，把他的额头抵向我的。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明知你不喜欢后宫，不喜欢我，还趁着你的记忆残缺，将你带进宫中。不过别害怕，还有我，便不会让你身不由己。”
特么的，黎昱前一句话出来我还以为他要放我走，结果最后一句给我来个大反转。
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他自私，是我自私，知道一边是毒蛇一边是猛兽，选择了自以为相对安全的一边，还给了黎昱不该给的承诺，让他误会了。
我怎么隐约有种当初在花清流面前冒充靳若微的羞耻感？他现在的语气和当初的花花清流有什么两样？
举手！有疑问！
如果黎昱有一天发现我是假的，他又会怎么处理我？在围场，我还听了他那么多外人听了会被杀头的话，生死存亡的时候，黎浔还会不会帮我？
我的脑子现在搅成了一团浆糊，外面大概是快到宫门口了，黎昱叫停了马车，让外外面跟随承业一起驾车的明月进到了车厢里来。
明月一坐进来，比我还紧张，毕竟是皇帝的御辇，没几个人这辈子有机会坐在里面，何况她还是个奴才，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我不太懂他这种操作方式，黎昱说：“御辇直接送你们到凤寰宫，宫中一切皆已安排妥帖，今日起，你便是凤寰宫的一宫主位，册封诏书晚一些时候便到。”
一宫主位，好高大上的样子，凤寰宫又是个什么宫殿，听起来也好高大上，我只在大辫子电视剧里面听过乾清宫，坤宁宫。慈宁宫，储秀宫。
“嗯。”
我和明月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答出来一个单音。
进宫就直接册封的行为，我也是不太能看懂，但谁叫人家是皇帝呢，老大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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