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李唤平两口子，跟着儿媳妇，急匆匆赶到县医院。
在病房里，看到三个弟、妹被打得鼻青脸肿，秦素秀哭得梨花带雨。
“姐，我可没有挑事，就是看了那人一眼，冲过来就打我。”
秦军正慌忙解释。他难为情又给大姐添麻烦，但这话主要是说给李唤平和他爱人听的，小伙生怕他们觉得自己烦，是惹事的人。
“爸，你得管管呀，人都伤长啥了。”
秦素秀委屈道。
“还能这么欺负人！”
李唤平愤怒高喝。
“滋啦......”
就在这时，有几人推门走进病房。
其中有个年龄大的，是退休不久的县书记，冯柱，正是他的儿子，冯立新打的人。
关键打人的那个，冯立新还在嬉皮笑脸，完全不当一回事。
“你是审计局的李唤平吧？”
冯柱笑着伸出手。
“老领导。”
李唤平与其握手，认得那张老脸。
“你说说这事，这年轻人太容易冲动了，我给你家带了些瓜果。”
冯柱抿嘴摇头。
可这话，不怎么中听呀，也没指明是他儿子的错，暗示是两边的人都有过错。
冯立新把拿的瓜果放在床头柜上，很漠视地扫了秦军正一眼，连道歉的话都没。
“唤平啊，可得把人照顾，以后都长个教训。”
冯柱眉头一紧，拍了拍李唤平的肩膀，像是在批评人，什么叫“都”？
“呼......是是是。”
李唤平虽然很不情愿，心里憋着气，但也只能是点头应着。
冯柱虽然退休了，但毕竟是原来的县书记，可还有不少人脉，老来得子，对冯立新太娇惯了。而李唤平惹不起，更不敢得罪。
“姐，没事。”
秦军正赶忙抓住秦素秀的手，怕她心里难受。
他们在城里最大的依仗，就是李唤平了，眼下那位都不敢多吱声了，还能咋，只能被欺负，咽下这口气，以后躲远点就行。
“那行，你们忙，我们就先回了。”
冯柱摆摆手，随后与冯立新大步离开。
“这家子人真是坏，没有良心，明摆着欺负人，军正有啥错。”
妇人气愤叫骂。
“阿姨，没事的，伤得不重。”
秦军正连忙挤出一抹微笑，两个小妹亦是讨好地笑，对李家谨小慎微。
“唉......先好好休息吧，不要担心钱的事，有叔在，咱是一家人。”
李唤平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拿出五十块钱，塞到床底，他心里也不好受，实在欺人太甚。
“谢谢爸。”
秦素秀连忙感谢。她手里也没钱，李新民出去这几个月，都没着家，更别说往回带钱，一直靠婆家家贴补，还会偷偷给娘家钱，哪好意思张手。
“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妇人责备了句，随即提起床头的瓜果，快走两步，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谁吃他们的这些烂东西。”妇人咒骂。
“素秀，你在这里照顾好，我跟你妈先回去了。”李唤平点点头，便也与妇人离开。
可病房里，只剩下这姐妹四人后，情绪再也没法控制。
“军正，你疼不疼啊，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小妹，你们怎么样了？”
秦素秀捂面哭泣，连身子都在发颤。
“没事了，没事......”
秦军正低声安慰，可稍一动弹，立马疼得龇牙咧嘴，浑身哪哪都是伤。
两个小妹伤的也不轻，只知道委屈的哭。
这一幕，过于凄惨了。
......
在国营饭店里，这个点依旧很热闹，大厅上铝制的吊扇吱呀作响，斑驳的黑板上，粉笔写出了今日供应的菜品：红烧肉五毛一份，素炒土豆丝，一毛一份......
有张桌子上，开了瓶茅台，那群人大声嚷嚷着，一看就是地痞流氓，人们不敢过去招惹。
“李唤平要咋了，算个屁，还不是在我爸面前老老实实的，打了也就白打了。”
冯立新大声诈唬，整个大厅里，数他的声音高。
“还得是跟着冯哥混，对了，听说这次造纸厂要收不少人，能给安排个名额吗？当然了，咱也不差钱，该给的肯定给到位。”
有人笑语。
“这好说，等有口子了，让我爸帮忙安排，现在还没开始。”冯立新搂住那人的肩膀，“讲讲吧，当时锄把队的事，李四子到底是不是被裴寂昌给弄死的？李新民跟那人是啥关系？”
这个想要安排工作的人，叫严平，原来也是锄把队的，那次打击流氓组织，被关进去几个月，刚刚才放出来。
“李新民算个毛。”严平顿时怒目圆瞪，“当时都给裴寂昌跪下来，你说关系能好到哪？不过那个人......真不是一般的狠呀。”
乡镇企业院子里的事，哪怕过了这么久，严平依旧心有余悸，要是再碰到裴寂昌，怕是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烂头的头，真的烂了，一下就被干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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