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麟的脚步沉重，踏在冰冷的地面上。
推开寝宫的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香气，那是柳愈最爱用的檀香。
他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长发披散，身着素白的衣裳，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白莲。
“阿愈……”司马麟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压抑的痛苦。
柳愈缓缓回过头来，眸中依旧含着那一抹熟悉的温柔笑意。
“你来了。”
司马麟的心狠狠一揪，喉头滚动了几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走上前，将酒放在桌上，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背，冰凉得让他心惊。
“这是……陛下的旨意。”
柳愈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毒酒上，神情平静得令人心悸。
“我知道。”
他微微一笑，伸手拿起那瓶酒，指尖轻轻抚摸着瓶身，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你不怕吗？”
“怕？”柳愈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王爷，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不怕了。
“自从我们第一次相见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条路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
“可我不后悔。”柳愈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司马麟，眼中带着一丝决然的笑意。“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与你共赴这一场明知是错的劫。”
司马麟的心脏猛然一缩，眼中泛起一抹猩红。
“王爷，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背负更大的罪名，更不能让你因为一时的冲动毁掉自己。”
柳愈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凉，却带着无尽的温柔。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司马麟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手指捏碎，可他眼中的柔情却浓得化不开。
“我陪你喝一杯吧。”他轻声说道，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的。
柳愈愣住，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另一个酒杯上，杯中清澈的酒液映出他苍白的容颜。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毕竟是最后一次了，可以死在最爱的人怀里，他已经很满足了。
司马麟端起酒杯，指尖微微颤抖，目光沉沉地盯着柳愈。那双含笑的眸子依旧温柔，像极了当初他们在深夜里初次相拥时的那抹月光。
他抿了抿唇，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得几乎不可闻：“阿愈，你先喝。”
柳愈轻笑一声，接过酒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你还是这般不信任我。”他抬眼看他，眸中带着几分戏谑，“难道我会在这时候做让你为难的事吗？”
“不是不信你，”司马麟的声音更低了几分，眼底的暗色翻涌，“只是......我怕你会后悔。”
柳愈的手指顿了顿，随即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柳愈放下空杯，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柔和地看着司马麟。
“我死了以后，你可不许找别人啊。”
司马麟的手微微颤抖，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酒液微微晃动，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酒杯，目光再次落到柳愈身上，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阿愈。”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错了事，会不会恨我？”
柳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
“怎么会呢？”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司马麟的脸颊，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入心底。
“即使你真的找了别人，我都不会恨你。”
司马麟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只手的温暖，咬了咬牙，猛地抬手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下，酒液的苦涩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顺着喉咙流入胃中，带来一股灼烧般的疼痛。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柳愈立刻察觉到他的异样，脸上的笑意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怎么了？”他急忙扶住他的肩膀，却发现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失去力量。
“有毒的……”司马麟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脸色迅速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是我这一杯。”
“什么？！”柳愈的脸色瞬间煞白，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尖锐而颤抖。
司马麟的身体渐渐下滑，他靠在柳愈怀中，眼神涣散，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阿愈……对不起……”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手指无力地抓住柳愈的衣襟，“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我前面……”
柳愈的眼泪终于决堤，他拼命摇着头，声音哽咽：“你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陛下要杀的是我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父皇……父皇他……一直怀疑……怀疑我的身份……却不知我最像他……没了最爱的人，我根本活不下去……”
司马麟打断他，喘息愈发急促，眼神逐渐涣散，却仍旧倔强地注视着柳愈，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记住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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