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水生带了一千多村民，涌到了水渠前。
眼看着堆了满渠受伤的村民，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
若不是一个年纪稍大的村民拉住他，就要挥手让众人冲上去拼命。
那年纪稍大的村民，是邻村王家埠的村长。
他悄悄示意梁水生，让他看清楚四周的状况。
梁水生扫视了一周，心里也是一阵发凉。
眼见四处站满了弯弓搭箭的军卒，都安静地看着他们这群人。
近处还有持了刀枪的军卒，好整以暇地等待他们动手。
闹闹嚷嚷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只瞪着愤怒的眼睛，等梁水生发话。
林丰等了一会儿，见愤怒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
心里有些失望。
他把这些受伤的村民，圈在这里，就是想让那些激动的村民动手。
最不怕的就是不讲道理，直接动手。
自己好几千军卒，拿下他们很简单，工地上还缺民工呢。
谁知，自己有些失算，是对村民的怒火值失算，也是把军卒都安排在周围失了算。
不应该把武力摆在明面上，让村民熄了火。
梁水生平静了一下，迈步上前，大声吆喝起来。
“这是谁干的，出来个管事的。”
程梁依然充当话事人，来到梁水生近前。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俺叫梁水生，梁家埠村长，下面这些受伤的人，都是俺村的百姓，你什么身份？”
程梁抬手一指水渠：“我是负责这里施工的，这些人昨晚偷袭工地，被守卫抓了，有什么问题吗？”
“偷袭？真会说话，他们是俺村的村民，都是打渔的，他们是过来打夜鱼的，被你们伤了，你们得给个说法。”
梁水生也不傻，既然不能动手，就得占住道理。
程梁笑了：“打夜鱼的啊，看看他们手里，铁锹、铁棍、撬杠，还有刀，木棍...头次见用这样的工具打渔。”
王家埠的村长扬声道：“就算他们想偷些石块回去，这也有当地官府惩治，凭什么就把人给伤成这样？”
程梁点头：“偷石块啊，夜黑风高，手持武器，数百人过来偷石块？”
他说着话，扫视了一眼众村民。
“请问，你们家里得多缺石块啊？怎么，都是以石块为生么？”
“不管怎么说，他们可不是过来杀人的，现在人伤了，你们就得负责。”
“我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过来杀人的，通知我们了没？”
“你们这么多军队，他们怎么敢过来杀人？”
“知道我们这么多军队，还敢持械趁黑过来找死？”
林丰心中暗笑，让程梁这家伙过去交涉，还真找对了人。
一顿话，驳得对方没了章程。
村民见两个村长吃瘪，顿时嚷嚷起来。
“我们伤了人，你们就得赔。”
“管我们来干啥，你们伤人就得赔偿。”
“让他们赔。”
“赔钱！”
“不然把他们的水渠填了。”
“...”
人群开始乱嚷嚷起来。
程梁闭了嘴，根本无法跟这么多人辩解，当然，也无须辩解。
林丰也不说话，只要别耽误自己的工程，就让他们尽管在这里嚷嚷好了。
正嚷嚷着，远处传来马蹄声。
戴知行领了一帮子官吏和府兵，赶了过来。
眼见有官家的人过来，人群又开始激动起来，手里举了各种武器，高声叫喊着。
戴知行老远一看，头就大了。
这他妈的，群体事件啊，不知府里会不会来人处置。
他硬着头皮催马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后，让村民让开道路。
自己带着两个官吏，挤到前面。
拿眼四处一扫：“这里谁管事？”
刚要呵斥几句，忽然看到了水渠里躺满了受伤的村民，也不知死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我草，忒狠了吧？
怎么还圈在这里啊，不给治伤，真会死人的？
这不是要激化矛盾嘛。
程梁打量了他一眼：“你又是谁？”
“哦，滨县知县戴知行，你便是管事？”
程梁点点头。
戴知行上前一步：“听说林丰林将军在此，不知可否一见？”
程梁摇摇头：“林将军事情忙，没时间。”
戴知行抬手一指水渠：“此事你们如何解释？”
“土匪袭营。”
“啊？”
戴知行顿住，眼珠转了转。
“明明是附近村民，怎会是土匪袭营？”
“夜黑风高，他们脸上也没写村民二字，如何辨别？”
“可你们清水军怎能随意伤人？”
“鞑子肆虐，土匪横行，清水军就是为了给你们银州解困来的，不杀人，如何救你们出水火之中？”
“这个...”
戴知行也懵了。
目前的状况，人家清水军手握重兵，显然跟他们动手拿人，就是作死。
至于讲道理，对方可也没有大的漏洞。
没办法，戴知行转身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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