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蜜沿着剑锋滑落，与朱果酱、岩蒜末在鹿排表面交融成琥珀色漩涡。
离火符骤然收势，金黄焰心将蜜汁炙出细密金斑，空气里炸开焦糖与松露的馥郁。
“滋啦——”
第一滴蜜油坠入火堆时，整座山头忽然寂静。
姚雪儿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小黄芪发间冰晶步摇被香气惊得叮咚作响。鹿排表面逐渐浮现出琉璃状脆壳，细看竟是蜂蜜与鹿血凝成的天然灵纹。
“成了！”
黄樱剑尖轻挑，鹿排凌空翻面时甩出七道糖丝，月光下宛若剑仙舞出的银河。
苏瑶突然按住姚雪儿偷摸的爪子：“等晶壳定型。”
“诶呀我就看看......真就看看，真不动，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姚雪儿气鼓鼓道，她是那种特别喜欢偷跑的人吗？
最后缕青烟裹着雪松香消散，苏瑶的银匕已划出残影。琥珀色脆壳应声碎裂，露出内里粉晶似的鹿肉，蒸腾的热气里肋排还在滋滋渗油，香味飘传极远。
油脂坠入火堆的噼啪声里，姚夭的银筷已快若闪电地戳中肋排最肥美的部位。
“这是给黄芪妹妹的，小心烫哈。”魅惑少女叮嘱道，小家伙现在才刚筑基，虽然已经不会再被烫伤。
但被烫到的时候该疼还是会疼的。
小黄芪的银铃突然发出清越鸣响——那是她咽口水时脖颈晃动的声响。
随后，甜咸风暴在舌尖瞬间炸开，萝莉瞳孔里顿时映出整片星海。
百花蜜的温润裹挟着岩蒜辛辣，朱果酱的酸爽刺破焦糖厚重，野性的腥臊早被炼化成雪松林深处的晨雾。小口咬下脊肉，但见蜜色肉丝间沁出浅淡翡翠色的灵露，那是黄樱先前掺入的清心草汁液。
“鹿肉味甘，性温，归脾、肾经，可益气助阳、养血祛风，治虚劳羸瘦、阳痿腰酸、中风口僻之弊。”
姚雪儿秉持着世家女的风度小口咀嚼着，但吞咽的速度极快，可劲狂炫：“但是吃多了上火，黄樱放的这点清心草刚刚好，不仅清凉解热还增加风味，不错不错，甚好甚好。”
“烫！”
姚夭鼓着腮帮子含糊叫嚷，齿间迸发的却是清泉击石的脆响。
外层焦壳在舌尖碎裂的刹那，百花蜜的甜与月见草的苦在味蕾炸开星雨，野鹿奔跑饮过的山泉、啃食过的灵草，竟在喉间化作一段流淌的月光。
随后，她便感觉唇间一凉。
抬眼一看，却是晨夕将玉指抵在她的薄唇上：“吸一些阴气，会好一些。”
“......嗯。”少女颔首，虽然脸颊微微羞红，但不知怎得，心底却是美滋滋的。
此刻，也不知是舌上味蕾香甜，还是心底的涟漪香甜。
“咔嚓！”
小黄芪整张脸埋进肋排，蜜壳碎渣粘了满脸。她鼓着腮帮子含混嘟囔，油乎乎的小手扯着苏瑶袖口直晃。
少女忍笑拭去她鼻尖的糖晶，却见那孩子突然僵住——鹿肉纤维间渗出的清甜，竟与记忆里螺丝妈妈喂过的烤肉滋味重叠。
“和妈妈的味道不一样，但也很好吃。”
小家伙咽下香到掉渣的鹿肉，其实螺丝第一次给她烤肉的时候，在岩盐和其他佐料的加持下，只能说是勉强能吃的水平，也就是小黄芪那时候饿的快昏了，才会觉得美味。
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妈妈的味道。
螺丝的爱，是不会变的。
——虽然螺丝发出的爱多多少少是有点儿多了（这句话不用写）。
“嗯？好啊，我说怎么今天没找到小黄芪，原来我家宝贝徒弟被你们偷偷‘绑架’到后山上吃烧烤来了！”
杨梦安踏碎栖霞山巅最后一缕暮云，女子青萝色裙裾扫过古松枝，却是闪现到众人眼前。
哎，炼虚境修士就是这么潇洒。
小黄芪突然被拎着后领提起。杨梦安鼻尖几乎贴上徒弟的油脸蛋：“偷吃不知道给师父留？白疼你了！”
“师、师父......”小黄芪缩成团子，却被杨梦安顺势按在膝头。青鸾簪尾垂落的流苏扫过她发顶，带着熟悉的沉水香。
“师父当然是开玩笑的啦，今天刚炼丹出关，本想照例去第九峰看望看望小黄芪的，却没找到你影子，问甄仪说是在后山附近和姚夭几个在一起，我就过来找你来了呀。”
“杨师叔尝尝这个。”苏瑶托着竹叶递上鹿排，冰晶盐在琉璃壳上折射出细小虹光，杨梦安咬破蜜壳，“不错啊，蛮好吃的嘞！”
杨梦安广袖翻卷间带起灵雾，三清铃的脆响惊散了萦绕在烤架上的青烟。
“都杵着作甚？”
她屈指弹飞葫芦塞子，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淋在黄樱刚烤好的松茸上，青玉耳坠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轻晃，映得眼尾朱砂痣愈发明艳。
“来来来，我刚好带了几坛好酒——”没等“酒”字说完，女子头上便挨了辛灵月和柳青柠同步的两记爆栗。
“都说了不要在小辈面前饮酒了，不知道会带坏小朋友吗？”*2
两人的异口同声因得双方面面相觑，随后却是相视一笑，同最初的敌意满满已经缓和了许多。
没办法，同时爱上一个笨蛋的她们，恐怕也是一个笨蛋吧。
柳青柠腕间银铃无风自动，十二道缚灵索从铃铛镂空处窜出，将酒坛捆成个闪烁金光的茧。
“喝这个。”
辛灵月从乾坤袋摸出青瓷瓮，揭开封印时涌出带着冰碴的梅子香。
杨梦安鼻尖刚凑近瓮口，两双筷子便交叉挡在她面前——辛灵月的乌木筷凝着霜花，柳青柠的银筷尾端还串着烤蘑菇。
琥珀色的果醋在月光下泛起涟漪，杨梦安捧着青瓷盏的指尖顿了顿。辛灵月刚递来的蜜炙雪梨尚在唇边，柳青柠萝莉形态捧着的岩蒜鹿筋已抵至下颌。
“你们......”她眼尾朱砂痣微微颤动，青鸾簪流苏扫过二人交叠的衣袖。
“好吧，那一个一个来。”
可她们俩却不管这么多，杨梦安刚就着银筷咬下菇伞，灵月的烤雪梨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都说了一个一个来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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