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天色渐晚，村民办事处里还是挤满了人。
他们在火炉前烘烤手心，好奇的目光落到大风天和冰冰蓝身上。
村长名叫穆清芳，今年刚过六十。她鬓角斑白，脸上布满皱纹，难掩苍老，眼神却相当清冽。
“三月，你别吓着两个女娃娃了。”她咳嗽一声，让穆文松的父亲退下。
穆三月额头一黑，道：“村长！别喊我三月了！”
这名字难听得很，自己年轻的时候被叫三月就算了，现在年过三十还被这么叫简直是在装嫩。
在自家老爹黑脸的时候，穆文松正躲在角落偷笑。
殊不知正是因为穆三月淋过雨，决心为儿子撑伞，穆文松才没有叫穆六月、穆七月之类的名字。
穆清芳笑了笑，看向大风天两人：“外面很冷吧，一起来烤火吧。”
大风天见过不少老人，但很少见到对面这种气质的。不浑浊，不痴愚，透着独属于年长者的智慧。
“一点都不冷~”冰冰蓝犟嘴道。
大风天拍了下她的脑袋，拽着对方一块坐到水游凇旁边，原本围堵的人群自发地为她们让出一条道。
“水游凇原本坐在村长旁边，中心位置哦。”蓝调提醒道。
大风天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越发确信水游凇和灰凇村关系匪浅。
火炉发出滋滋的响声，迸发的火光映上女孩瓷白的下巴。
村民们在穆清芳的指示下为她们腾出说话的地方，屋子里静悄悄，除了她们三个外没有旁人。
水游凇困惑地问：“你是？”
“她是蓝调啦~”冰冰蓝咬牙切齿道，“原色药丸就是好用，我也要吃！这样我就能彻底变成冰珀了~”
“啊？蓝调？你......”水游凇呆了一下，她不久前看到过灯塔对蓝调的通缉令，没想到两人居然能在这里再见。
得知蓝调被通缉时，水游凇的第一反应是不解，她想不通蓝调这样的人怎么会犯罪。
通缉令里的主要罪行是协助罪犯炸毁B区某座分支灯塔，虽说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罪，但不管怎么说，悬赏金额都太高了。
她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但一直没有机会亲自询问当事人。今日再见，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
水游凇问道：“灯塔一直在找你，你是哪里惹到他们了吗？”
大风天：“我知道，打扮成现在这样也是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捕。”
“嗯......你真的犯罪了吗？”她犹豫几秒，开口询问道。
“......通缉令上写明的都是事实，但就算没有这些事，灯塔也会来抓我的。”
或者说，抓捕真正的大风天。
大风天摇摇头，“总之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应对。”
“好吧。”水游凇道，“我一直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灯塔弄错了，要么就是灯塔的错。”
自从走尸案件后，水游凇就不再相信塔塔世界，连带着也不敢完全信任灯塔。
准确来说，她已经退出了塔塔。但因为走尸女孩，她不得不继续为幸运符做事。
大风天没想到对方如此相信自己，顿时有些触动。正因如此，有些事情更要问清楚。
于是她问道：“不谈这个了，你又为什么要和冰冰蓝一起抢合欢客的东西？”
要知道水游凇可是亲眼见识过灯塔实验的暴虐残忍，怎么会为虎作伥呢？
大风天顿了顿，“冰冰蓝逼你的？还是幸运符？”
冰冰蓝立刻跳脚，被大风天无情打压下去。
她带着关切的眼神刺痛了水游凇的心，她想告诉对方实话，但灵魂的束缚紧紧缠绕她，她无话可说。
为了防止水游凇背叛自己，幸运符早已对她施加了某种术法，锁死她的灵魂。
更何况就算没有这一层束缚，冰冰蓝那边也能监视她。在水游凇眼中，冰冰蓝是幸运符最好用的一张牌。
冰冰蓝忠诚到令人难以理解。
双重锁链之下，水游凇缓慢地摇头：“没有人逼我。”
她只要说错一个字，远在天边的那个女孩就会陷入无尽的深渊，自己也会因为背叛而被追杀。
早在横渡彩虹江时冰冰蓝就说过——实验的知情者大多没有好下场，除非成为帮凶。
与其说水游凇是为了走尸女孩才走到今天这般田地的，不如说她是为了自保。
新世界里的命运是平等的，得到什么就会失去等价的替代物。
想要保命，就得杀人。
水游凇呼出一口气，勉强笑道：“别问了，好吗？”
蓝调一眼看出对方受了不止一道诅咒，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不需要蓝调多说，大风天明白继续追问只会让水游凇痛苦。
冰冰蓝被大风天按着脑袋，伏在膝盖上小憩。见状水游凇无奈地说：“她总是这样不着调，我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又想要什么。”
大风天和蓝调赞同地点头，前者说道：“但在大事上冰冰蓝还是很靠谱的。”
“那确实。”水游凇搓搓对方的蓝发，“我被她救了好多次。在驱魔上，恐怕只有那位驱魔机器能够比得过她。”
水游凇不知道，她口中这位机器正在旁听。
蓝调沾沾自喜道：“真有眼光，不过冰冰蓝这个笨蛋比起我还是差远咯......”
“呵呵。”大风天笑了笑，话锋一转，“你的领域是什么情况？命途任务有什么进展吗？”
水游凇一敲手边的脑袋，懊悔道：“对，哎呀，我真是被冻糊涂了，还没问你们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领域里呢。”
冰冰蓝被敲醒了，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靠着水游凇的肩膀又睡着了。
她咂吧着嘴，“凇凇，多吃点，身上都是骨头......好硬......”
“......你当我不想长胖点吗？”水游凇撇撇嘴，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冰冰蓝睡得更舒服一点。
蓝调吃瓜似的看着这俩，好奇地问：“她们该不会在一起了吧？”
“咳咳！！”大风天差点吐血，“你腐眼看人姬！”
“金句啊！”
没给蓝调乱扯的机会，水游凇为大风天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提及了十年前她和灰凇村初次相遇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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