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很痛苦。也没有亲人,觉得自己孤苦伶仃!”我想了想,总结出自己的身世。
“嗯!你确实可怜!”老人叹了叹却不再多言。
“虽然,看起来一切都不好,可我有两个哥哥……他们不是我的亲哥哥,却比亲哥哥还亲。可是……如今我正打算离开他们!”说到这里,我黯然地低下头去,盯着自己不停扭结的手指。
“哦……这样?”老人听了又长吐一口气,显得惋惜。
“我身体不太好,还老惹出很多不好的事情缠身,我不想拖累他们!”我望着众楼之中那高耸入云的大厦顶端,忧伤而道。
“是像你这般能看见我的事吗?”老人终于提出了静坐以来的第一个问题。
“差不多吧!”我点点头应道。
“嗯!对于正常人来说,这种事情确实令人困扰!”老人幽幽道。
风从我们身边吹过,树叶摩挲,阵阵花香扑鼻而来。夜已深沉,路上人车更少,周围更显宁静。
“所以,我想一个人静静地离开这里。也许我离开了,他们才会过上安宁的生活,都能过得幸福!”我继续望着那苍空之中,乌云沉沉下却依然璀璨的大厦,眼中有着那么多的不舍与留恋。
“那你认为的幸福是什么咧?”老人不禁反问。
“幸福?”我被问得一怔,想来想去,认真答道:“一个平常人该拥有的东西,一个平常人可以做的事!”
“那你拥有什么?”老人又缓缓而问。
“我?……拥有的都会失去!”我心酸而答,声音哽咽。
“那你一定很难过!”老人同情道。
“嗯!”我点点头,换作别人此时应该是声泪俱下,愤数自己的苦闷,而我,一滴眼泪也流不出的人,却只有低头黯然,心间轻颤,这种痛旁人怎能体会。
沉默良久,心情平复一些,我才又道:“老爷爷你……没有人超渡你吗?”
“我刚毙,在人间还有一日光景。想着就要离开这人世间,便到以前喜欢的地方游走一番。我生前常和老伴在这公园安坐,就是你现在坐的位置。”
老人的话令我一惊,不禁看着自己的位置,收拾起东西,准备让位给他。
谁知,他却呵呵一笑,叹了口气道:“一个坐位而已,姑娘不必相让,坐哪都是坐,只是看风景的角度不一样罢了,却没有什么不好。你看我,换个位置就能认识你,这不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放下刚拎起的东西,又坐了下去。
“小姑娘,凡事都不必太执着。人生在世,不过眨眼之间,等你到我般年纪时,回过头去看,一切都是庸人自扰。你今天所困扰的,在你明天就不一定算是个事。”
“嗯!”可是一想到凤胤他万年不死,这句话于他却不知如何说。我茫然地点了点头。凡人的世界还有生死一说,而神的世界万年不灭,该是多么孤独!
我不禁望着那顶楼之上暗想:如果这次我再离开,他该对我绝望了吧!
心里抽了抽,又黯然低头。
“既然有放不下的事,就回头吧!”老人一直闭着眼,却好似能看透我的心。
我虽然诧异,但还是坚持地摇了摇头。与其看着他们各自受伤,不如我独自离开,从此俩俩相忘。
“我还有许多事情未了,我想自己面对。”我缩了缩鼻子,眼睛扑闪着,干涩无比。
“曾经在生时,我只是一个盲公,很多时候都只能用心体会这个世界。而如今我魂魄归西,眼睛却能看见一切,可我发现,我用心领会的世界跟我现在看到的世界,并没有不同。我是眼盲心不瞎,而姑娘你咧?”
“我……”我一愣,不明他所指。
“人无需总是关注过去,埋怨命运不公。相信生命赋予你的,必定有它存在的道理。水自往前流,人也是,不必总要回头看才觉得真切。”
他有意顿了顿,“望前看,也许看似扑朔『迷』离,让人畏怯『迷』茫,可是只有你当下踏前一步,或许,很多事情没有你看的那么难。人的心境也会随着人的成长、环境的改变而改变。改变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不能适应改变!”
“啊……”虽然不能一下领悟他如此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却能看出他处事的坦然之态。这种坦然也只有经历了沧桑变故的人,才会有如此深刻的理解,我何尝不明白这是老人用了他一生总结出的苦心教诲。
想他凤胤活了万年,历经沉浮,如今跟当今世上的年轻人并没有差别,想来也是他适应能力极强吧。我自是佩服他老人家心『性』好,还童心未泯。我一个现代人还是个年轻人却将自己搞得跟个古人似的,什么也看不开。
一想到他,就觉得自己要多别扭就要多别扭。这差距可真不是一般的远!他是神,还是神经!
我自是没有眼前的老人家豁达通透,惭愧之余,该干嘛去还得干嘛去。叹口气,诚心受教道:“老爷爷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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