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山地试炼的余韵尚未散尽,花简便一头扎回了筑山学府规律的修炼日常。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就赶去上课,课后的演武场上剑光霍霍、汗透重衫。
月上柳梢头,她便在静室中盘膝打坐,引纳炼化天地间的灵气,周而复始。
这日正是露月十九,秋意已深,山间层林尽染。
花简刚结束下午的剑术课,正用香软的毛巾擦拭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腰间悬挂的传讯玉符忽地亮起柔和青光,嗡嗡轻震。
她分出一缕灵识探入,云照那带着一丝急切却依旧清越的嗓音响起:
“‘天籁之音’的比试,三日后巳时时初刻便在‘聆音台’开始了!花师妹,江湖救急。你能来给我伴奏吗?”
她心中有些疑惑,云照师姐行事向来稳妥周全,怎会如此仓促?
“云师姐,此事你之前从未提过呀?”
玉符光芒急促闪烁,云照的回复带着些无奈:
“实不相瞒,原本是余音谷的柳音师妹给我伴奏,谁知她今日练功出了点岔子,无法陪我登台。思来想去,唯有师妹你的琴音清正雅致,最合我心意!救场如救火,师妹万望相助!”
花简对这位性情爽朗、素来对自己多有照拂的师姐很有好感,当下便应道:
“云师姐有请,师妹自当尽力。只是……”
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演武场粗糙冰冷的石栏,坦诚道:“我习琴弄箫,不过是修炼之余的消遣解闷,技艺实在生疏得紧。若因我拖了师姐的后腿,影响了你的名次,岂不是……”
玉符那头传来云照轻快笑声:
“师妹过谦了!先前你在清客居抚琴,如清泉涤心,意境悠远,绝非寻常消遣可比!你的乐感极佳,灵气蕴于指端而不自知,这正是我需要的璞玉!对了,” 她话锋一转,带着点期待,“除了琴,师妹可还会其他乐器?”
“箫……倒是略通一二。” 花简迟疑着答道。
“箫?!” 云照的声音瞬间染上惊喜,“妙极!妙极!此次‘天籁之音’的主题正是‘万物之声’,讲究以音拟形,以乐通灵。我本欲奏一曲《松涛涧鸣》,正愁琴音过于端方,少了那穿林打叶、空谷回响的灵动!有了箫声来和,却是正好!琴箫合鸣,天作之合!”
花简心头一松,应道:“那便好。不知竞赛地点在何处?我即刻动身。”
“在空灵城!你到云府来,我哥会送你过来!”
“好,云师姐,我这就来。”
花简收起玉符,心中暖流涌动,被信任的感觉熨帖着,但一丝临阵的紧张也悄然爬上心头,如同初春的藤蔓。
她匆匆收了剑,告知了花循要出门的事由,又让衣朵朵代她在筑山学府请几天假。
一切准备就绪,身影便如一道轻盈的烟岚,掠向云府的方向。
花简刚赶到云府朱漆大门前,便见一辆由两匹神骏非凡的雪白飞马拉着的青篷马车已候在阶下。
车夫肃立一旁,垂手待命。
“嚯,好马!”花简忍不住低赞一声。
这两匹飞马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鬃毛柔顺如银丝,四蹄踏着若有若无的云气,神采奕奕。
车帘应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露出云显温润含笑的俊脸:“花师妹,上来吧。”
他侧身让开位置。
花简利落地钻进车厢坐稳。
云显立刻朝车夫微一颔首:“出发!”
车轮辚辚,马车平稳而迅捷地驶离云府大门,汇入城中大道。
云显变戏法似的从旁边小几下的暗格里端出几碟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精致点心:玲珑剔透的水晶虾饺、莹润如玉的灵米糕、几样时令灵果,还有一壶氤氲着清香的灵茶。
他推到花简面前:“赶得这么急,花师妹怕是还没用饭吧?仓促间备了点粗陋灵食,师妹垫垫肚子,看看可合口味?”
花简腹中早已空空,也不矫情,道了声谢便拈起一块灵米糕。
入口软糯清甜,灵气温和滋润,熨帖极了。
“很好吃,”她咽下食物,眉眼弯弯,“云师兄真是细心周到。”
云显看着她吃得香,眼中笑意更深:“此次舍妹的事,真是麻烦花师妹了。仓促之间,让你奔波劳碌,实在过意不去。”
花简摆摆手,咽下口中的虾饺:“云师兄太客气了。能帮上云师姐的忙,我乐意之至。只是……”
她顿了顿,露出一丝赧然,“唯恐技艺不精,拉低了云师姐的水准。”
云显温言道:“花师妹不必妄自菲薄。与夏信你,我亦信她识人的眼光。她说你行,你定然行。”
正说着,马车猛地一震加速,花简猝不及防身子向后一仰!
云显眼疾手快,手臂稳稳一托便扶住了她的肩膀,随即立刻松开,动作自然而不逾矩。
“小心。”他提醒道。
原来马车已驶出城门,两匹飞马长嘶一声,四蹄腾空,肋下光翼舒展,拉着马车平稳地升入云端,朝着空灵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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