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瑶等了谢府的消息等了一天。
她在庭院将捣好的艾叶末细细过筛,竹篾编的筛子在她手里来回晃动,西厢房的铜炉里正烧着药草。
做完这些后,已经太阳落山了,许清瑶抓起一把晒干的黑豆皮,在她的纤白指尖簌簌落入枕芯内,布料里头还放置了丹参、川芎、当归等药物。
这是她给谢老太太做药枕。
许清瑶将药枕的软缎边角折着,而后用针线细细地缝了起来。
她还在药枕里头绣了“福寿安康”等字,可见她的孝敬之心。
银翠却在门边等得焦头烂额,怎么天都要黑了,守门的还没捎来谢老夫人身边杨嬷嬷的口信!
她朝门外张望,生怕错过谢府小厮报信的脚步声。
终于,在天黑之前,跑来了一位青衣小厮。
许清瑶听到脚步声,原想从罗汉床上起来的。
因为太过紧张,绣花针还在她的指腹上扎破了个洞,渗出一滴红豆似的血珠出来,她将它含在嘴里,端方地坐着,可依然能感受到内心深处的慌乱,心跳之快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银翠上前,眼中满是急切,“怎么样?谢老夫人怎么说的?”
那小厮吞吞吐吐,最后还是将原话说了出来。
“谢老夫人说她感念着小姐的恩情,但谢大人不日便要去江南,舟车劳顿,归期未定的,恐耽误了小姐。”
“谢府还送来了许多赔礼。”
突然,手头的丝线却突然被扯断。
许清瑶没说话,而是低头继续绣着药枕。
银翠气得跺脚了几下。
小厮忙叫人将谢府的那些礼盒都搬了进来。
银翠忍着气,给几个仆人分发了赏钱。
等他们都走后,银翠看着桌上那些沉甸甸的礼盒,咬牙道:“谢老夫人怎么能这样!”
“她不是答应了小姐么?!若不是小姐,谢老夫人如今还在鬼门关打圈子呢!”
“前几日在护国寺里,谢老夫人还拉着小姐的手,口口声声说要结这门亲,如今倒好——不过几天的功夫,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拿这些东西来打发小姐!用俗物来堵嘴!当我们是什么人?!太过分了!”
银翠气鼓鼓上前,将礼盒的盖子打开,却又闭嘴了。
只见里头放的不是南海珍珠项链,便是沉香木如意,每一件都是稀罕的好东西,可见谢府的赔礼是极其有重量的,就算是传出去,也没人会指摘谢府的做法。
许清瑶也看到了。
“银翠,将这些都收好,改日将它们给谢府送回去。”
她花大量心思去给老夫人治病,要的可不是这些嵌金镶银的俗物。
谢少夫人的这个位置,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银翠心里有气,也只好听小姐的话照做。
收拾清点完礼盒,银翠回来,便见屋里早已盏了灯,而小姐还坐在案前绣着药枕,万字纹渐渐在她的秀手下成形,每一针每一线都目注心凝,耳不旁听。
“小姐,谢老夫人都回绝了……小姐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还给那老东西绣药枕!
银翠不明白。
许清瑶指尖顿了顿,却针脚不停,烛光下,映在纱窗上的那道剪影分外荏弱。
“就算不是为了谢公子,银翠,医者仁心岂分亲疏?谢老夫人身患绝症,而这绝症只有我一人能解,我定然不能坐视不管。”
“何况谢老夫人是个极好的长辈,从前待我如亲孙女,这枕头里的药物能缓解她的病症,也算是身为晚辈的一片孝心,我是真心盼着她能安康。”
“就算谢府拒了这门亲,我的心意也不会变。”
说完,屋里的几个丫鬟全都红了眼。天底下哪有像她们家小姐这般心善的姑娘!
小姐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从来没有打骂过府中下人,还时常在府外设下棚子施粥,亲手将热腾腾的馒头塞进流民手中,可谓是菩萨转世。
京城爱慕小姐的公子都踏破门槛,怎么就谢大人连正眼都不瞧小姐一眼!
快缝完时,许清瑶这才想起药枕里还差了一味药。
“银翠,你去取些藏红花来。”
屋里的婢女断断续续地退下。
许清瑶指甲却深深掐进药枕的缎面,里头褐色的沉香碎块一时滚落了出来。
她很想将药枕给丢掉,但被她克制住了。
她并不会医术,她之所以会解谢老太太的绝症,那是因为她前世在老太太榻前侍疾,耳濡目染下得来的结果。当时是谢凌几经波折,终于请来了药王谷里隐居林野的高人。
那位高人是如何拈起银针施针,那些晦涩难懂的医理,如何缓解症状,用的什么药材,她记得很清楚。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谢老夫人是个心软的人。
只要自己长年累月下,对她这般有孝心,尽管谢公子回绝得再坚决,谢老夫人定会认定她才是她心仪的长孙媳,由不得谢凌……
只要她能守着老夫人从鬼门关走一遭,其他适龄的姑娘,又怎能比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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