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山阁楼,风卷流云。
伟岸如山的四臂身影踏入殿前,瓮声开口,声如磐石滚落,
“去把猿利管事和许尘管事叫来。”
话音未落,守候在旁的粉面狐妖利落地躬身一应,化作一道轻烟倏忽不见。行字利落之态,将空气中残留的沉重感刺破一道口子。
不过一炷香燃尽的功夫,两道身影已立于云顶山主面前。
“见过山主。”
猿利抱拳,声音沉凝,许尘随之微躬。
然而山主并未抬眸,只将手中那只碧玉葫芦轻晃,醇厚如岩浆流动的酒液倒入巨口中,殿内酒香弥漫,却压不住那份凝滞的寂静。
许尘心中警兆微生,灰毫在空气中轻轻抖动,心跳在沉默的流逝中逐渐快了一个节拍。
猿利眼神不动如山,但细看他微微偏转的眼角,显然心弦已绷紧了几分。
“青背狼族那小子的事,”
山主终于放下酒葫,声音如北风吹过冰川裂隙,毫无暖意,“是你们干的吧......”
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许尘只觉心底一沉,那缕裹挟着血色的寒意仿佛从地底漫上来,藏了两年,竟还是东窗事发了。
他下意识抢上一步欲言,却被身旁更沉稳的声音截断。
“回禀山主,”
猿利上前半步,吐字清晰,“那日在山界,青背狼族少主青崆蓄意挑事,纠缠许尘兄弟。许尘被迫出手自卫。岂料……那狼崽子跋扈有余,却修为虚浮,根基不牢,交手间气脉骤乱,落得废除一途……实属其命数使然,咎由自取!”
“山主!”
许尘深知难以推诿,更不愿连累猿利,立刻打断猿利的话锋,单膝重重顿地,
“此事确系许尘出手,猿利兄不过恰过目睹,祸起由我一人,愿当一力承责,听凭山主发落!”
他抬起碧眸,目光恳切却带着不可转圜的决绝。
这事皆因他那日闭关而起,不仅如此,青崆的修为也是他废除,许尘这话说得没毛病。
却见猿利眉头紧拧,声音陡然提高,
“老弟休要胡言,青崆那厮祸乱百里,造孽深重,其心可诛,何种下场,皆不过天道循环。阻其行恶,绝非你一人之过!”
猿利明白许尘想护住自己,但此事牵涉甚大,责任自然不可能由一肩挑尽,他看向许尘,眼里却带着一丝焦急,许尘的路还比他长,天赋也比他好,若要推出一人去揽责,猿利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老哥!若非我先行出手重伤其根本……”
“许尘老弟,不要说了......”
“哈哈哈——”
一声低沉的笑声骤然响起,倒似早春响雷在云雾间震荡。
笑声的主人并非许尘,亦非猿利,而是云顶山主。
这笑声来得突兀,且毫无戏谑之意,反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将两个急于担责的妖修争执生生打断。
笑声渐息,殿内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定的声音。
云顶山主目光扫过下方如同狐狸般眼神交递、又带着惊疑和茫然的两妖,缓缓道,
“记得我幼时……有次同我最不成器的一个哥哥去父亲的宝酒窖里偷酒……我们看中了父亲藏了整三百年的雪山佳酿,那酒酒劲极大,我二人饮了个酩酊,双双饮到七荤八素……”
“最后的结果嘛……我和哥哥醒来后被吊在族中玄冰壁上拿法宝抽了整整三天,差点儿抽飞了半条性命……父亲才不管谁是主谋谁去偷的酒……”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殿顶,落到无尽虚空中,语气充斥着一种悠远的往事休提之感。
“即使当年我们哥俩互相撕咬揪挞争着要承当全部的罪时……”
余音未尽,许尘和猿利早已彻底明了。
这看似逃避刑罚的闹剧,却偏在对方眼底不是一场闹剧。
无形的惶恐消失了。
两妖彼此对接一记眼神,一丝释然后的笑意无法掩盖地浮跃唇边嘴角。
“那青崆恶行累累,这些年搅扰我云顶边界无数,本座……早想教训!这一次只是撞在你们两个莽直小妖的爪牙之下。”
山主语带赞意,词末附加了几分铿锵笑意。
许尘眼中刹那明亮,看来云顶山主并不准备惩罚他们,他在云顶山主做了两年管事,大抵上对这个四臂石猿族的后人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吃软不吃硬,且极度顽固护犊。
自己惩罚自家子弟管事,可以,但是别人......休想!
然而云顶山主并未显露出半分轻松语气,下一息便调转了言辞。
“不过……你们可知他背后……是什么?”
“唉——”
云顶山主轻叹一声,无形的重压似乎重归其身。
此刻的他,不再有半刻前面对洄澈时的睥睨,反倒是目光深沉凝重。
“区区青背狼,不足为虑。麻烦的是他娘……那只从洄渭两川远嫁而来的犬妖,她身后……站着她的一位山主境的兄长!”
他的目光似是无意,却极有分量地落向许尘,“洄渭两川三大世家之一的三目世家,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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