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让陈雨烟心头疑窦丛生。
那尊气势汹汹、拥有天使之王位格的血肉天使，竟在他们联手一击之下如此迅速地崩溃、消融？
这顺利得有些反常，仿佛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此刻的“献祭”与“回归”。
然而，不等他深思，脚下月球，那颗已被彻底转化为血肉温床的星体再次发生了更加骇人的剧变。
吞噬了天使融化后血肉的月球表面，那无边无际的血肉海洋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烙铁的滚油，瞬间陷入了极致的沸腾与暴走。
血肉疯狂地膨胀、蠕动、聚合，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声响。
更令人灵魂颤栗的是，从那翻涌的血肉深处，传来了亿万灵魂被强行挤压、碾碎、融合时发出的极致痛苦的哀嚎。
那哀嚎声并非物理意义上的音波，而是直接作用于灵性的尖啸，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无数被裹挟在其中的灵魂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在这亵渎的仪式中，覆盖整个月球的庞大血肉，正以一种违背所有认知的方式，向着中心一点疯狂坍缩、凝聚。
不过眨眼之间，那浩瀚无边的血肉之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静静站立在月球表面的、形态诡异的个体。
那是一个约两米高的人形存在。
祂通体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如同尸体般的苍白色，皮肤光滑得没有一丝纹理。
祂没有五官，面部是一片平坦的空白，仿佛一张等待描绘的白纸。
四肢异常纤细，与躯干的比例透着一股非人的不协调感。
祂就那样静静地伫立着，空洞的面部精准地“注视”着悬浮在太空中的陈雨烟与陈墨言分身。
就在陈雨烟与这苍白存在对视的下一秒，一股无形无质、却恐怖至极的污染，如同最剧烈的病毒，瞬间跨越空间，直接作用在了陈雨烟的身上。
陈雨烟身体猛地一颤。
此时他最核心的构成那些灵之虫，内部发生了可怕的内乱，绝大部分灵之虫仿佛瞬间被某种疯狂的意志侵蚀，开始疯狂地攻击、吞噬身边尚且保持清醒的同伴。
他的身体表面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半透明的蠕虫轮廓，彼此撕咬、扭曲，呈现出崩溃的征兆。
更可怕的是，他的思维如同被灌入了粘稠的胶水，运转速度急剧下降，意识变得模糊，迟缓，仿佛一台即将彻底停摆的生锈机器。
他甚至连“发生了什么”这个念头都难以完整凝聚。
“镇定。”
千钧一发之际，他身旁的陈墨言分身发出一声低喝。
璀璨的金色光辉如同屏障般将陈雨烟笼罩，其中蕴含着“空想家”支配心灵的力量。
这光芒强行隔绝了后续污染的持续侵入，并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帮助陈雨烟那濒临崩溃的意识和灵性重新稳定下来，夺回了对身体的部分控制权。
陈雨烟猛地喘了口气，意识恢复清明的瞬间，冷汗几乎浸透灵魂。
他没有丝毫迟疑，意念一动，身旁一位早已准备好的、属于“倒吊人”途径的秘偶立刻施展出血肉魔法。
蓬勃的生命力与血肉重塑的力量涌入陈雨烟体内，帮助他快速修复那些在刚才内讧中受损、湮灭的灵之虫。
同时，他毫不犹豫地引动“源堡”中“门”途径的“灵之匙”权柄。
随后一层无形的、针对思维与意识层面的防护屏障在他灵体深处构筑而成，如同给大脑加装了一把坚固的锁，以防备那防不胜防的精神污染再次突袭。
做完这一切应急处理，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陈雨烟重整旗鼓，准备与分身再次联手，应对那诡异的苍白存在。
然而，当他将目光重新投向战场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身后那由数百名各途径非凡者组成的秘偶大军，此刻……尽数失去了生命气息。
它们如同被定格的照片，保持着最后的动作，悬浮在真空之中，眼神空洞，灵性彻底熄灭。
死亡发生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寂静，他甚至没有察觉到任何攻击的轨迹和能量波动。
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月球表面上，那个苍白色的、没有五官的身影，消失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陈雨烟猛地扭头看向身侧。
祂就在那里。
距离他不足十米。
依旧是那副苍白、纤细、无面的模样，静静地悬浮在太空之中，“注视”着他。
没有空间的涟漪，没有能量的涌动，祂的出现仿佛本就是宇宙规则的一部分，无声无息，超越了常理感知的范畴。
冰冷的真空，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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