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沧澜江的浪头拍在新建的鱼嘴堤上,溅起的水花混着雨水浇了苏辰安满头满脸。
他抹了把脸,手中的火把在暴雨中顽强不熄,照亮堤坝上蚂蚁般忙碌的人群。
"大人!上游观测点来报,洪峰还有两个时辰就到!"
工部主事杜衡扯着嗓子喊,声音仍被风雨撕得破碎。他指向堤坝中段,"那段新浇筑的水泥还没干透..."
苏辰安已经大步冲向险段。雨水顺着他的蓑衣缝隙灌进来,官服早湿透了贴在身上。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水泥表面——还好,核心层已经硬化。
"取毛竹来!"他朝身后吼,"要整根的,越多越好!"
当三十根碗口粗的毛竹被扛来时,苏辰安已经用炭笔在堤面画出标记。
"每三尺打一根,斜插进江底!"
他抢过铁锤,亲自示范如何将竹竿夯入淤泥。
这是他从现代抗洪经验中学来的——毛竹柔韧性强,能分散水流冲击力。
"大人,让小的来!"
一个赤膊汉子挤上前。
苏辰安认出这是当初质疑水泥的渔夫老赵,此刻他胳膊上还缠着参与筑坝时摔伤的布条。
"一起!"
苏辰安把铁锤塞给他,自己扶住竹竿。两人配合着,在暴雨中硬是将十八根毛竹钉成一道弧形屏障。
浪头打来时,毛竹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却牢牢护住了未干的水泥。
临时搭建的粥棚里,姚飞雪正带人熬煮第五锅姜汤。
她纤细的手腕被热气蒸得通红,却仍坚持亲自掌勺。
"多放些红糖,"她对帮厨的农妇说,"汉子们泡在冷水里,最耗元气。"
当初的高门贵女,眼下打扮朴素,眉眼之间也尽是疲惫。
能做到这一步,两个小丫头打小就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哪里见得小姐吃过这样的苦。
可这样明明朴素,一点也不光鲜亮丽的小姐,此刻身上,竟然散发出故爷一样的万丈光芒。
她们既心疼,又觉得无比的自豪,京城中的哪个贵女,能够做到像自家小姐这般。
灶台旁,刘氏正麻利地揉着面团。
好久没过惯苦日子,如今手上的动作都没有那么吃劲了。
"雪儿,您歇会儿。”刘氏心疼地劝道。
"娘,我不累。娘,你才是要赶紧下去歇着的才对,这边都忙活的差不多了。"
一听这话,刘氏哪里愿意。
“傻孩子,你们都在这里忙活,我在家中如何能够歇得下。”
刘氏头也不抬,"我儿在堤上拼命,当娘的难道连锅铲都拿不动?"
她突然压低声音,"雪儿,你去看看辰安...他昨儿个咳了几声...摸着应该是感染了风寒。"
姚飞雪的手一抖,姜汤洒在裙摆上。她强自镇定地解下围裙:
"娘放心,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就已经叮嘱夫君喝了一碗风寒药,我这就去看看他好些了没。"
刚出粥棚,就撞见苏大壮带着一队青壮回来取工具。
浑身泥水,却精神抖擞:"儿媳妇别怕!咱这堤结实着呢!"
他拍着胸脯,"刚试过了,拿铁锹都砸不坏!"
成功的度过了第一次暴雨来袭,所有人的心中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雨后初晴,苏辰安带着百姓登上光秃秃的北山坡。
他指着山脊上被雨水冲刷出的沟壑:"泥沙就是从这些冲沟流入江中,日久便淤高河床。"
"大人,这荒山种啥都活不成啊..."里长愁眉苦脸。
话音未落,苏辰安已从背篓里取出几株怪模怪样的树苗:
"这是改良过的紫穗槐,耐旱固沙。根能扎进岩缝,叶子还能肥田。"
他亲自示范种植:先挖深坑,垫层碎石利于排水;
再混入特制营养土——正是用水泥作坊的废料配的。
最后用草绳缠住树苗防风,远看像给小山包打了无数补丁。
"都看明白了?"苏辰安直起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姚飞雪慌忙扶住他,却摸到背后嶙峋的肋骨——这一个月,他瘦了整整二十斤。
"大人先歇着!"老赵抢过锄头,"俺们要是连棵树都种不好,还算什么沧澜儿女!"
众人哄笑着散开,漫山遍野响起"咚咚"的刨土声。
金家主站在远处的官道上,望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
身后传来马蹄声,卢氏家主阴沉着脸走近:"金兄真要捐那五万两修堤银子?"
"不然呢?"金家主苦笑,"你还没看明白?"
他指向山坡——几个穿金家服饰的工匠,正手把手教农民用水平仪测坡度。"此刻再不表示,那可真就是再没机会了。”
正说着,一个总角小儿跑过,怀里抱着的树苗上挂着木牌:
"金氏义捐"。
孩子看见他们,竟笑嘻嘻地行了个礼:"谢谢老爷们捐钱!苏大人说这是功德!"
卢家主脸色铁青。金家主却长叹一声:"走吧,去县衙签认捐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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