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院外的白薇，听到穆清的喊叫，立马跑了进来：“穆清，你不要太大声，大夫说了，你祖母已经经不住任何折腾了。”
“祖母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们对她做什么？”穆清赤红的眼眸中，全是愤怒。
“没有人对你祖母做什么。”
“那她为什么说的话，跟我经历的不一样？”穆清大口大口喘着气，“肯定是你们给祖母下了什么迷魂汤，你们有什么不满的，冲我来，为什么要伤害祖母？”
“清儿，你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惹是生非？”后方传来穆老太太不满的声音，“不要像你母亲一样，咋咋呼呼的，没个正经样子。”
穆清扭头，怔怔地望着祖母。
她记忆中的祖母，不是这个样子的。
“祖母，祖母……”
穆清蹲在穆老太太面前，拉着她的手：“你还记得，我被赶出疾风营后，你带着我入宫的事情吗？”
“我当然记得，要不是你用死逼迫我，我怎么可能把你祖父珍藏多年的阵法图献出去？”穆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是装出来，是真实的厌恶，“早知道，你这般不中用，我就应该从宗室里头好好挑一个孩子。”
“祖母……”
穆清这下彻底不说话了，祖母记得过去的事情，但她把责任都推到了自己头上。
这……
“祖母，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会……”
“先前你祖母中风，话都说不出来，我不忍心，就给她找大夫看，一开始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说不行，后来找到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夫，给老太太扎了几次针，喝了差不多半年的药，老太太眼不斜了，嘴也不歪了，不光能下床自己行走，还能自己吃饭，至于她说这些事情，就算我知道，我也没必要在她面前说……”
“清儿啊，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早点嫁人，才是正经事。”
“祖母，我要嫁的是陆绥。”
“陆小侯爷那种人中龙凤，岂是你配得上的？”穆老太太瞪了孙女一眼，“以后这种话可不能再说了。”
这一句，彻底让穆清死心了。
同时，她也隐约感觉到祖母好像把过去发生的事情，都怪到自己头上？
“不，不可能，祖母，如果我不是听了您的话，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者我说了，你及时制止我，我也不会执迷不语。”
“清儿，我不知劝了你多少回了，可你有听吗？”穆老太太一脸痛心疾首，“你呀，就是被我给宠坏了，不过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好听你白薇姨的话，也不要跟你父亲顶嘴。”
“祖母，我做过的事情，都是你要求我的，怎么会变成是在我自己做的呢？” 穆清绝望地呐喊起来，她不想承认眼前的人是祖母，可偏偏她都记得。
“就是你的做的，我又没逼你。”
这一句，彻底让穆清死心了。
她闭上眼，满脸死气。
“让你祖母休息吧，我带你去见见婆婆，或许你可以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冯莹莹住在当年入穆府的院子，打扮朴素，十分低调。
“你祖母，一直是这样的，我并不意外。”
听完儿媳的话，冯莹莹看向满脸泪痕的穆清：“先前我以为她是失忆，或者是记忆错乱，但最后发现，她是为了自保，故意这么说的。”
“不可能，祖母不会的。”冯莹莹的话，对穆清是毁灭性的打击，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的她，嘴里只能不停地重复着。
“原本你们祖孙之间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免得你以为我在挑拨离间，但你亲自去见她，听到她的话……”冯莹莹摇摇头，面上透出几分讥讽，“要知道，她年轻之时，就靠这个，害了不少人。还有你知道，为什么你祖母一定要培养你吗？”
“是哥哥病弱，祖母才把希望放在我身上的。”
“错了。”
“瑜儿再病弱，只要他还有一口气，继承穆家就是他。而你就是你祖母手中一把刀，当初宗室的长辈不同意，她为什么不帮你争取？再者女子当家主，也早有先例。算不上大逆不道，违背祖宗。”
“可……若不是祖母，我可能早就淹没在穆氏了。”
“你父亲告诉我，当年你生下来后，你祖母怕你生母照顾不好你，就把你要去，说要亲自抚养，但其实，你父亲在你还在你生母肚子里之时，就帮你找好了教习嬷嬷。那些教习嬷嬷都是从宫中出来的，虽然不会教导你舞刀弄枪，但能保证你长大后，无论嫁给谁，你都能靠自己的本事活的很好。”
冯莹莹这两段话，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确了。
穆清变成今天这样，穆老太太至少要占一半以上的责任。
“也就是说……祖母这些年，只是看到我是穆家骨血的份上，她才会……”穆清失笑一声，之前经历过那么多磨难，她的心始终坚定如一，她还想着等自己成功了，就回穆府报仇，然后把祖母接过来，陪着她一起安享晚年。
现在冯莹莹却告诉自己，自己从一生下来，就是祖母手中的棋子，她对自己的疼爱，也只不过自己对她有用？
“你们撒谎，我不信，我不信祖母是这样的人。”
“你可以不信，毕竟是她从小教导你，护着你。但穆清你可以回忆一下过去发生每件事，尤其是陆小侯爷成亲后，你祖母明明知道，是圣上赐婚，正常人避嫌都来不及，偏偏她还鼓励你不要放弃？就算明白你是真喜欢陆小侯爷，那也要过个一年半载，怎么人家躺在病榻上动惮不得，就让你拼命往前凑？”
冯莹莹摇头，她真觉得穆清挺可惜的。
“你再不信，可以问问府上的老仆人，尤其是之前在你祖母房中伺候那一批，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所以呢？”
穆清呵呵笑起来，笑是那样苍白无力：“我就是个笑话？双亲不要我，祖母把我当成棋子，我为了穆家名声，把自己的一生都给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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