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不想成为我，可是——”秦望舒不知从哪掏出一面镜子，就见镜子中是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万晓艾望着镜子中的脸，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双手骤然摸上自己的脸，许久目光又落在地上已经打开了地瓷瓶上，瓷瓶晃动着，显然已经空了。
“你自己比你可诚实的多。”
一只涂了红色丹蔻的手掐住万晓艾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还沉浸在换了一张脸莫名情绪的万晓艾眼中倒映出的却不是秦望舒那张精致清艳的脸。
像是涂了粉漆的惨白的脸遍布黑色裂痕，纯黑的眼瞳，看不到眼白，嘴唇红得像是涂了新鲜的血，嘴角向上咧开笑得诡谲僵硬，像是索命的女鬼。
万晓艾尖叫一声，猛地清醒过来。
眼前是一片缭绕的寒气，光线虽然不算明亮，但很显然已经不是黑暗的地缝中了。
什么……情况？
低头就见光滑的冰面上模模糊糊倒映出她的脸——
不，这不是她的脸！
更像是……秦望舒的脸！
“秦望舒！”
熟悉的声音传来，万晓艾心中一惊，甚至怀疑是不是在梦里，又或者其实她已经失血过多濒死之际出现了幻觉。
“尚弦月！”
尚弦月是谁？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在梦里也没出现过。
这样想着，万晓艾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原本摔断的腿已经完全好了，就好像当初从地裂坠落摔断腿只是幻觉一般。
可是身上衣裙处的血污却让她知道，这不是幻觉。
所以——
万晓艾什么也顾不得了，跪趴在地上，也不管冰面冰寒，用手将表面融化抹平，于是面容更加清晰映衬在冰面上。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是真的！
万晓艾恍惚中，顺着萧疾呼唤的方向看去，看着远处的人影，脸上扯出一道不太熟悉的笑意，局促又僵硬，在这张清艳的脸上显得些微怪异。
萧疾伫立在原地久久不动，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响动，手不自觉摸上腰间的佩剑，手臂却突然被人抓住。
是个女子。
“谁？”萧疾退后一步躲开，警惕道。
万晓艾手指蜷起，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毕竟哪怕外貌变了，但声音是骗不了人的。
长久的沉默引起了萧疾的怀疑，同时也闻到了来者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杀心顿起，尺素在他周身涌动着像是漂在沸腾的开水上，灵气爆发的气浪猛地将万晓艾掀飞出去。
“啊！”万晓艾惊呼一声被气浪推开倒在地上，蜷缩着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只是，她的声音？
虽然只是一声惊呼但萧疾还是认出了，这是秦望舒的声音！
“阿舒！”萧疾马上朝着发出痛呼的方向奔去，将万晓艾扶起，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连忙问道，“阿舒，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
万晓艾见到萧疾的反应更证实了，她现在无论是相貌还是声音，都和秦望舒一般无二！
想到这里，她激动得浑身发抖，连萧疾关心的询问也没顾得上回应。
感受到手下的人正在发抖，萧疾只以为是因为痛的，可恨他眼睛看不到，根本不知道她伤在何处，伤的严重与否，甚至连她是什么时候受伤的都不知道。
眼看萧疾已经因为担心，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摸索着，万晓艾连忙将他推开。
“无事，不必担心我。”
自然不是因为矜持或是不好意思，反而其实她心里是很享受萧疾对她的紧张和有些失分寸的亲近的，只是如今她身上原本的衣着破损严重，脏污的根本看不出原本的质地和颜色，她害怕萧疾从这些细节当中察觉出什么。
哪怕声音相似，但不清楚那秦望舒说话的语气和习惯，只能学着听到过的只言片语尽力模仿，同时尽量简洁，不出差错。
萧疾皱眉，平日里一双狭长的眸子，因为失明没有焦距放松睁大了，看着有些茫然无辜。
萧疾不说话，万晓艾自然也不敢出声。
沉默许久，萧疾将她扶起，问道：“刚刚你怎么突然不见了，你去哪了？”
闻言，万晓艾这才意识到一件事，秦望舒竟然不在萧疾身边！
是暂时离开了，还是丢下萧疾独自离开了？
又或者，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回不来了？
察觉到“阿舒”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萧疾以为是伤势严重的原因。
“你伤势如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不说话？”
听着萧疾焦急的追问，万晓艾却不敢轻易回答，只是尽量克制着声调，用平静无波的语调道：“没事。”
环顾周围，就见这似乎是个巨大的冰窟，周围是一片空旷，只有远处的地方能看到一片白色的布料在飘动。
见“阿舒”怎么也不肯说了，萧疾也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只能道：“那你至少要说一下周围是什么情况吧。”
突然出现在这么陌生的环境当中，万晓艾也不敢轻举妄动，想着看来这两个人也是刚到这个地方，同时秦望舒也是在这里突然消失的。
那这个地方，会不会有危险？
“什么都没有，就，远处有个地方全是白色的纱。”万晓艾将自己看到的说给萧疾听。
“白色的纱？”萧疾听了，将尺素整理绕在手中，然后递给“阿舒”，“既然看不到别的，就过去看看。”
同时也有些奇怪道：“那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若是平常，阿舒已经主动往那边走了，怎么眼下却没了动作。
万晓艾背后冷汗直冒，那纱有什么奇怪，她怎么可能知道！
看着萧疾递过来的绸带，她根本不敢接，同时也想起来，自从秦望舒遇到萧疾发现他看不到了之后，一直都是秦望舒带着萧疾走的。
从前她跟在后头还暗自嫉妒过萧疾对她的信任，可是现在面对萧疾手中递来的尺素，她只想往后缩，甚至在想，就算瞎了眼睛，他好歹是个修士，还是个男子，怎么好意思让自己心爱的女子走在前面探路。
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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