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皇后娘娘，当年宜温夫人怀有四皇子时，奴婢数次看到青木还有翠竹神色有异，而且依着许娘娘的脑子还不足以筹划出那般周全的谋划，只是还未等奴婢禀报，事情就已经暴露，而许娘娘也被赐死，所以奴婢便再没有提起过此事。”
说到一半，大皇子呢喃着唤了一声嬷嬷，不敢相信她竟然还瞒了自己这样大的事情。
孙嬷嬷含泪回了一句，“殿下，您太小了，奴婢不敢对您说这些。”
大皇子想要责怪她，却又忍不住的些心疼，他从不知道嬷嬷一个人竟然背负了这么大的秘密。
孙嬷嬷接着说道，“后来奴婢便逐一拜访了当年紫兰殿的旧人，但还是一无所获，翠竹也伪装的很好，没有丝毫破绽，奴婢人微言轻只能作罢，当做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
叶昭宁缓缓的念了一遍，“翠竹。”
这已经是她今日两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看来除了死了的青木，这个翠竹就是高氏藏在紫兰殿的内鬼。
吴真明白了她的意思，垂首道，“皇后娘娘，紫兰殿旧人已悉数带到。”
叶昭宁嗯了一声，“去吧。”
吴真转身出去，除了翠竹，还有银朱他也亲自盯着。
魏永旭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今日的事情实在是让他心力交瘁。
一时间殿内寂静不已，无人敢言。
许久后，吴真带着翠竹还有银朱的供词进来了，两人亲口承认了所有的事情，还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魏永旭神色复杂的看了底下坐着的儿子一眼，目光才落到了供词之上，看完后，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情，又骤然暴怒。
指着地上跪着的高氏怒道，“贱妇，这些恶行竟然都是出自你之手，朕真是瞎了眼，早知如此，朕绝不会容你到现在。”
说着，就预备处置了她，“来人，把她给朕拖下去.......”
叶昭宁及时喊住了他，“陛下不可，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您要为大局着想。”
魏永旭的理智及时回笼，瘫坐在椅子上，连着灌了两杯茶，才勉强止住心中躁意。
厌恶道，“即日起，高氏降为选侍，幽禁寒溪阁，拖下去。”
如今宫中早已没有选侍，最低的都是常在，从最高位的淑妃成了这后宫最低贱的选侍，这比杀了高氏还要让她难受。
吴真还由记得想起几年前许氏的疯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长了个心眼。
先让人将高氏的嘴堵住了，并很快将她拖了下去。
惠妃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哀求着，“陛下，陛下，高氏残害皇嗣，您为何不杀了她，妾身不服。”
大皇子也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父皇，若非高氏儿臣也不会失去母亲。”
接着他整个人都跪伏在地上，痛哭不已，“父皇，儿臣求您杀了高氏。”
魏永旭痛苦的闭了闭眼，眼中满是愧疚之色，但又想起方才吴真的话，愧疚之色又淡去几分。
再者他还需要高氏活着，起码她现在不能死。
贤妃也一样在求皇帝，但所求的却并非只是高氏一人，哽咽着哭求道，“陛下，妾身求陛下将高氏，惠妃，舒婕妤赐死。”
魏永旭看在地上跪着的几人，又看了看紧紧抱着他的女儿，高声道，“舒婕妤谋害二公主，罪无可赦，惠妃对嘉贵嫔用药，以致五公主体弱，谋划公主落水之事，着赐二人自尽。”
贤妃从地上站了起来，为自己的女儿第一次直面皇帝的威严，恳求道，“陛下，求陛下赐死高氏。”
魏永旭心有不悦，贤妃有些逾矩了。
叶昭宁及时开口，“陛下，菁儿和贤妃受了委屈，该补偿她们。”
顺便好人做到底，将大皇子的嘴也一并堵上了，“还有煜儿，当年的事情，虽是许氏动的手，但她也是受人蒙骗，不如就追封一个主位以作补偿，陛下觉得呢？”
魏永旭顺着她的话匣接了下去，“皇后说的是，那就赐贤妃封号端，菁儿良田千亩，黄金千两以作补偿。”
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大皇子，见他只是低垂着眉眼，满意几分。
“就追封许氏为恭妃，另赐予煜儿古玩珠宝两箱，绸缎百匹，另赐《孝经》一本。”
这是在暗暗的提醒大皇子，以前的事情他都可以既往不咎，也不会深究，但从今以后要谨守他皇子的本分，做他该做的事情。
贤妃见就连皇后也不替她说话，知道自己该识趣些。
与大皇子对视一眼，母子两人叩首，齐声道，“是，妾身儿臣谨遵陛下旨意。”
大皇子第一次没有称父皇，而是跟贤妃一起叫了陛下，以示自己的不满。
但魏永旭并不在乎，他再如何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即便对他有任何不满，他也不敢表现出来。
况且今日自己也给他留了体面，追封了许氏，给了他补偿，他也该知足，只要他以后老老实实的，那他就还是自己的好儿子。
惠妃被拖出去之前，眼中满是不甘，哪怕是赔上性命，终究还是没有替自己的孩儿报仇啊。
魏永旭沉默许久，才开口处置了两人。
“惠妃柳氏，舒婕妤慕氏，谋害皇嗣罪无可恕，着柳氏，慕氏男子一律免职，十五岁以上男子流放充军，十五岁以下及女眷没为官奴。”
这已经是魏永旭手下留情，若是照着他从前的性子，怕是合族都留不下几个活口。
但此时叶昭宁却突然开了口，语气心长的劝解道，“陛下，慕氏的父亲是太常寺卿，三朝老臣，有功于大周，他虽教女无方，但您却不能寒了老臣之心，不如从轻处置吧。”
“那皇后觉得该如何是好？”
叶昭宁道，“不如就只免去慕氏一族男丁官职，也不必充军流放，没为官奴了。”
魏永旭仅犹豫了片刻，而后微微颔首道，“就依皇后所言，至于慕氏的父亲就赐他一个少府少监的闲职终老吧，就算是朕给慕氏的最后一点体面。”
叶昭宁点点头，随后让所有人都离开了，殿中只余帝后两人。
两人方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魏永旭特意让叶昭宁卖给老臣们一个人情。
众人离开后，魏永旭的肩头陡然松垮下来，靠近了妻子的怀中，叶昭宁轻轻的给他按着，此刻只做一个陪他在侧的贤妻，一句话都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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