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阿骨打的误判下,吴天翊完成了战略布局!
这天朔风裹挟着砂砾掠过风蚀谷,赤色岩壁如巨兽扭曲的筋骨,经年的风刀将岩层削刻成狰狞的漩涡状纹理。
谷中遍布犬牙交错的怪石,裸露的砂岩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缝隙间横七竖八倒着枯木与锈蚀的拒马,每当狂风呼啸而过,岩壁便发出呜咽般的尖啸,恍若千军万马的哀嚎在峡谷间回荡。
"赵岩,传令下去,弓箭上弦但不得擅自射杀!" 欧阳源一麾下的校尉沈烽压低声音,指节叩击着掩体后的青铜盾牌。
五千玄甲营将士半埋在风化的砂石坑中,黑铁打造的鳞甲裹着枯叶藤蔓,连发弩弓的绞盘已蓄势待发,却不见往日的锋芒。
远处传来铁蹄踏碎砂砾的声响,八千北蛮前锋的弯刀在暮色中泛起寒芒,为首的百夫长扬鞭指向谷口歪斜的 "云中镇" 木牌,放肆的笑声惊起崖顶盘旋的秃鹫。
沈烽望着敌阵扬起的滚滚烟尘,喉结动了动。三日前吴天翊亲手绘制的沙盘犹在眼前 —— 少年将军的指尖重重戳在苍云壑,"放过前锋,只扰不战!让阿骨打以为我们不敌退出风蚀谷。"
此刻谷口突然燃起几处零星火把,玄甲营士卒故意弄出兵器碰撞的声响,却在北蛮骑兵策马冲锋时,如鬼魅般隐入岩缝间的暗道。
当最后一名北蛮骑兵的身影消失在谷尾,沈烽摸出怀中的竹哨轻吹。
霎时间,数十枚浸油的陶罐从悬崖坠落,火光照亮岩壁上用白垩涂抹的巨大箭矢标记 —— 那是给阿骨打留下的 "溃退" 假象。他望着远方渐暗的天色,低声呢喃:"小王爷,这出戏,该唱给草原狼听了!"
晨雾未散时,马蹄声如闷雷般劈开云中山的寂静,浑身是汗的传令兵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几乎擦着阿骨打座下青骢马的马首。
未等对方开口,他已扯下狼头令牌,带着寒气的金属重重砸在马鞍上:"大汗!前锋统领忽勒台率八千铁骑已击溃风蚀谷守军,谷内再无阻拦!"
阿骨打攥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擦过腰间弯刀的鲨鱼皮刀鞘。
晨风吹散薄雾,远处风蚀谷的赤色岩壁在天光下泛着诡异的铁青色,嶙峋怪石如同蛰伏的巨兽。
"那些汉军可曾动用火器?" 他眯起眼睛,望着谷口歪斜的拒马桩,昨夜斥候回报的 "零星火光" 与 "慌乱箭雨" 在脑海中反复交织。
传令兵抹去脸上混着尘土的汗渍:"只放了几轮箭矢便弃械而逃!忽勒台将军还缴获了半幅残破的玄甲营军旗!"
话音未落,阿骨打座下的青骢马突然人立嘶鸣,前蹄踏碎地面的薄霜。
他低头盯着令牌上飞溅的泥浆,泥浆里竟还嵌着半片汉军铁鳞甲的残片 —— 这与他预料中 “死守谷口” 的情形截然相反,反倒像精心摆好的棋局。
本该浴血顽抗的玄甲营竟如此轻易溃败,散落的军械、残破的军旗,一切都像是刻意呈现在他眼前的戏码。
阿骨打攥紧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风蚀谷赤色岩壁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张早已张开的巨口。
"传令全军,保持战阵!" 阿骨打突然抽出弯刀,刃锋划破晨雾,"让忽勒台再探十里!若有埋伏......"
话未说完,山谷间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回响,惊起成群寒鸦,他望着漫天盘旋的黑影,后颈的寒毛却突然竖起 —— 那根本不是风声,而是某种重物坠地的震颤。
晨雾被铁蹄踏碎的刹那,山壁间突然滚落下磨盘大的赭色巨石……
先头骑兵的惨嚎混着战马的悲鸣炸开,飞溅的碎石裹着血沫腾空而起,将整齐的阵型砸得七零八落。
此前的传令兵跌跌撞撞扑到阿骨打马前时,后者的青骢马正踏着半截扭曲的铁枪嘶鸣。
"这就是你说的谷内再无阻拦?!" 阿骨打的马鞭如毒蛇般抽在传令兵脸上,皮开肉绽间溅起血珠,"忽勒台的八千铁骑连群老鼠都不如?!"
"大汗息怒!" 哈剌赤猛地扯住发狂的战马缰绳,指向两侧峭壁。
晨光照亮岩缝间晃动的人影 —— 那些举着撬棍、推着石磨的男女布衣褴褛,腰间却缠着大乾玄甲营的红绸,"是伪装成百姓的汉军!他们...... 他们用滚石阻断谷道,根本不与我军正面交锋!"
阿骨打攥着马鞭的手突然僵住。飞溅的血珠顺着鞭梢滴落,在黄土上晕开狰狞的花。
他望着谷内狼藉的残骸,忽然想起三日前斥候回报的 "百姓南迁"—— 原来那些车辙、炊烟,从一开始就是精心设计的饵。
阿骨打盯着峭壁间转瞬即逝的布衣身影,喉间突然爆发出一阵冷笑,飞溅的血珠顺着马鞭滴落在青骢马的鬃毛上,将雪白的绒毛染成暗红。
"果然是雕虫小技!" 他猛然扯动缰绳,战马前蹄腾空,铁蹄在砂岩上擦出火星,"吴天翊想用百姓扮作伏兵吓退我?传令下去 —— 大军火速通过风蚀谷!遇袭不许缠斗,违令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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