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再怎么生长,也比不上母后的野心。”赵栗呛声道。
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惧怕中,似乎没有人肯给他喘息的机会。
原本他以为当了皇帝,他就可以在几位臣子的支持下慢慢来,毕竟江绾聪慧,他们母子和睦,日后他的功绩一定可以名留青史。
可他错了,正如温箸所说,江绾会因为他犯错而感到高兴,会将刀剑指向每一个姓赵的人。
“陛下,”江绾缓步向前,一边走着,一边悄悄打开袖中的粉盒,“身为皇帝,应当有自我的见解,无论偏向哪一方,都有可能被谗言所惑。”
“朕只知道,若朕再继续听信母后的话,很快就会死的不明不白,正如南阳王世子一样,不是吗?”赵栗向后退去,他倒不是察觉出了江绾手上的动作,只是实在害怕与她单独相处。
“南阳王杀子,他是亲王,高于世子,而哀家只是太后,这天下是陛下的,哀家岂敢?”江绾反问道。
“胡说!表叔就是被你的人杀死的!温氏的暗卫亲眼所见!”赵栗将告密者脱口而出,随后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伸手捂住口鼻。
这等小儿慌张的样子令江绾不禁嗤笑,她语气温柔,并没有恼怒。
“陛下是这天下的主人,陛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赵栗见她并不争辩,一时间乱了阵脚,不知道还应该再质问些什么。
“哀家还记得曾经在敞华宫中,少师每每留下课业,陛下都无法专心致志,不是溜猫逗狗就是信笔涂鸦。哀家那时候就在想,日后陛下登基该如何是好,毕竟陛下心性单纯又容易受外人摆布,若是有人与陛下亲近了些,陛下怕是要将国家拱手送与那人。”
“先帝强势,他还在时,是段段不会启用温箸这等心思不纯之人的,但拗不过他德高望重、学子众多,虽然隐退,却仍旧在朝野之内举足轻重。”
“那时,先帝为了让天下人认同陛下的身份,才请来温箸扶持你。先帝也曾交代哀家,让哀家帮陛下扫清皇权路途上的一切障碍,安氏、襄王,哀家义不容辞。”
赵栗怔愣了,他没想到江绾会提起他的父皇。
这些话似乎又把他拉回了中宫的大火,他隐约记起自己曾经为何会如此相信江绾,并且视她为唯一的支持者。
“那夜南阳王世子离京,若不是哀家阻拦,他就要带着南阳的军队,踏入都城了。”江绾继续说道。
“那你为何要放他走?为何不就地将他斩杀?”赵栗像是抓到了突破口一样,语气愤愤的问道。
“因为哀家怕的就是今日!”江绾的话语铿锵有力,瞬间扑灭了他的气焰。
“哀家是你的母后,与你同处一处,百年之后是要去见你父皇的,可是南阳王虎视眈眈,他的儿子手握重兵,哀家不得不做局将他截杀!”
“陛下刚刚登基不得民心,哀家岂敢让你背负上杀亲的骂名?并不血刃之法,唯有此招!南阳王杀子,此后便不会再有百姓拥戴他,正如陛下若是杀亲,那将遗臭万年!”
“陛下忘了吗?南阳王世子入宫时,是洛大人拦在陛下身前不让陛下动手的!因为他与温箸皆是一丘之貉,他们效忠的只是赵氏江山而非陛下,无论登上皇位的赵氏何人,只要继续许他们荣华富贵,他们都会一如既往的帮扶!”
赵栗闻言怔愣,在他的记忆中,好像是这么回事。
而江绾,是确确实实为了救他不惜放弃自己的孩子的,那个皇子若是生下来也会姓赵,甚至会比他更得父皇宠爱,这么看来,从头到尾,确实只有她是坚定的选择他的。
“可母后为何要干政呢?为何不让朕自己做主?!为何朕做任何事,母后都要反驳?”赵栗又问道,他从来没有忘记此次争论最终的目的,他要将皇权握在自己手中。
“哀家说过,陛下年少,哀家不想让陛下做出令天下诟病的错事!”江绾解释道。
“可母后也说了,朕是大昭的主人,身为大昭的子民,都必须听命于朕,不是吗?”赵栗挥起袖袍,激动的上前几步质问道。
江绾沉默了,佯装败下阵来,语气平稳:“哀家苦口婆心的劝陛下,倒是劝出了错来。”
“早知今日如此,哀家就该在先帝被佞贼所杀时随他同去!把这偌大的王朝扔给你,任由......”
“那就扔给朕!”赵栗打断道,大有玉石俱催的声势。
江绾静静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失望。
“陛下真以为,哀家贪恋这皇权吗?”
“若母后不贪恋皇权,那就还政于朕!”赵栗叫嚷着,他的发髻歪斜散乱,几缕发丝垂至耳畔,俨然一个正在哭闹的孩子,无比狼狈。
“唉。”江绾轻叹一口气,心里暗自感叹时机已到。
“既然陛下的朝堂上不需要哀家,那哀家就自请前去高峰山礼佛,为宫变中枉死的无数亡魂们诵经。”
江绾以为,她做出如此让步赵栗肯定高兴都来不及,可谁知他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满意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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