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先是陈浩东靠不住了，现在是曾国伟。
一个是省委副书记，一个是省纪委书记，全部都是实权派。
常委里自然也是会察言观色的，这两个人倒向徐雨萌，接下来只会有更多的人。
郭华已经预感到自己这边马上要分崩离析了。
自己对常委会的掌控力越来越弱。
果然。
郭华的预感马上就变成了现实。
组织部部长曹武昌说话了。
“曾书记这番话让我如芒在背。去年常委会通过金融强省规划时，我作为组织部长没能从干部任用角度提出风险预警，这份失职我必须检讨。”
不过他马上话锋一转。
“齐省长总拿集体决策当挡箭牌，可谁不知道郭省长主抓的'创新十二条'直接绕过了正常审批流程？那些打着金融创新旗号的P2P平台，哪个不是在'特事特办'的绿灯下野蛮生长？现在出了事就想让钱明贵当替罪羊，难道我们就不该反省一下自己的失职吗？”
他接下来的话和曾国伟如出一辙：
“我完全支持成立双调查组！不仅要查钱明贵的违纪问题，更要倒查常委会议事规则是否被践踏，干部任用机制为何会给问题项目开绿灯。”
“把金融产业列为支柱产业，从一开始就是违背经济规律的拍脑袋决策！现在不壮士断腕彻底整改，难道要让全省老百姓的血汗钱都打水漂？”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次群众聚集，省城羊州市和沿海市是参与人数最多的，部里的统一突击行动，主要针对的也是羊州、沿海和莞东。
作为羊州市委书记的顾涌，他已经预感到，如果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的话，这个金融创新引发的祸端，肯定会砸在自己身上。
对陈浩东、曾国伟、包括曹武昌的话，他颇不以为然。
省长那么做多好！
反正钱明贵已经死了，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他的身上，在座的常委你好、我好、大家好，无缘无故的来一个自我检讨，还要双查责任，这不是吃饱饭撑的吗？
要说责任，当初常委会大家都是同意了的，都有责任，何必惹一身的骚？
何况于公于私，自己都是支持省长的，眼看省长那边要招架不住了，顾涌轻咳了一声说：
“我看各位同志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金融创新战略方向本身没错，钱明贵作为直接负责人，把好好的政策念成了歪经，这才酿成大祸。”
他扯了扯领带，“就像一台精密仪器，零件出了问题难道要怪设计师？钱明贵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监管缺失也是他分管领域的失职，这板子实实在在该打在他身上！”
“在座各位在常委会上举手通过规划，是基于对政策的合理预期，难道还要为执行者的贪腐行为担责？”
顾涌冷笑一声，刻意瞥向曾国伟，“曾书记刚才说要‘刀刃向内’，可我们查来查去，不还是要回归到钱明贵这个罪魁祸首身上？现在群众聚集不就是因为被非法集资骗了钱？只要把他的问题查透、给老百姓一个交代，风波自然平息。”
“非要把整个决策层卷进来，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动摇干部队伍信心，这种自乱阵脚的做法，恕我不敢苟同！”
郭华听了不禁暗暗为他点头。
这番话说的好！
和顾涌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沿海市委书记张长江。
沿海市的情况和羊州市差不多，张长江想的也是尽快平息，何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所以刚刚孤涌的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张长江端起面前的茶杯，杯沿抵着嘴唇却未饮下，目光在会议室里逡巡一圈后缓缓开口说：
“顾书记这番话说到了点子上。金融创新是顺应时代的大方向，就像一艘航行的巨轮，掌舵的人偏离航线，难道要全体船员跟着受罚？”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钱明贵作为分管领导，手握审批大权却监守自盗，把好好的惠民工程搞成了敛财工具。我们现在该做的，是尽快查明他的违纪事实，给群众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常委们当初支持金融强省战略，是出于推动经济发展的公心。如今出了问题，若因为执行者的个人贪腐，就否定整个决策团队的努力，甚至要掀起一场'人人自危'的清查，恐怕会寒了干部们的心。”
说到最后，张长江特意看向曹武昌，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曹部长刚才提到干部任用机制，我倒觉得————更应该反思如何加强对关键岗位人员的监督，而不是把板子打到集体决策上。”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郭华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向张长江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还是顾涌和张长江给力，关键时刻站出来顶自己。
徐雨萌一直没有说话，端着茶杯在慢慢的品茶，细品每个人的发言。
是敌是友，今天的这个常委会上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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