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茗月已经退无可退
她无助地扭头，看向了静静地躺在棺椁里的斩月
此时它正在她脑中尖啸，一点都没有唇亡齿寒的危机感
男人：“再不做决定，可就来不及了”
桂茗月：“...”
活死人将胳膊僵硬地伸直，任凭僵死的欲望拖动着自己用刀鞘向面前的活物砸去
“锵！”刀光划过，桂茗月拔出腰间的刀，向着刀鞘斩去
但刀鞘几乎固定在了活死人的身上，即使这样也只是连带着活死人向后踉跄了几步
反而手中的刀却被刀鞘的硬度生生劈断
桂茗月咬着牙，松开了刀柄
“咣啷”，刀柄落到地上，和地面上的金属碎片混合在了一起
“还在想着抵抗啊，”男人不满地说：“明明无论如何都是死局，你怎么就这么犟？”
“小姐，我们可以制造些动静，让家主他们知道，”身后的打手小声地对桂茗月说：“不能坐以待毙啊！”
“咔哒，”后面传来了手枪上弹的声音
“想把事情做绝吗？”男人似乎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行动，戏谑地说：“那就来啊，和我们黑云会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帮派械斗！反正不管什么都会被拍下来！”
“啧...”打手咬紧了后槽牙
“多想想啊，桂小姐，”男人接着又开始循循善诱：“现在和我们演一场戏，牺牲的只有你，我们黑云会完全没必要再费力气和人命落井下石”
“但你要是不配合，恐怕就连各位能不能全须全尾地走出去都是个问题了”
桂茗月的呼吸散乱了起来
“小姐，别听他威胁，我们肯定还有办法，”打手仍然不死心，劝告桂茗月：“大不了...大不了我们不和他们动手！就算我们死在这儿也要送你和家主出去！”
“哈，那倒也是个办法，”男人摆出一副怜惜的表情：“唉，但是你们真的觉得，不和我们动手，你们也能逃出去吗？”
“况且，桂小姐，”男人继续看着桂茗月：“你真的打算，为了自己的命，让你们家里这些伙计去送死吗？”
“小姐！就这么办吧！”又一个打手义愤填膺地对桂茗月说：“家主救了我爹和我老妹的命！我本来就欠你们的！”
“唉，真可悲，”男人遗憾地摇了摇头：“月桂坊可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居然能把人洗脑到这种程度”
“不，”桂茗月却死死握拳，对身后的打手们咬着牙说：“我不会让你们送死”
“为什么？...”打手愣了一下
“父亲告诉过我，人命从来都不能放在天平上，”桂茗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受迫颤抖，似乎已经快到了极限：“月桂坊从来都不交易人命”
“我们想做的，只是让每个在巢里没有容身之所的人，都有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桂茗月拧过身子，右手颤抖着握住了躺在黑棺里的斩月的刀柄
“（轻声）如果这是我们家族的宿命”
“（更轻声）我接受”
凌厉的刃风在巷子里划出了一圈杀意，随着一声厉鬼索命般的破风尖啸，活死人的双臂被整整齐齐地斩断
活死人倒下，被刀鞘的邪异牵扯着的生命终于在此时消散
胳膊喷血，带着刀鞘一起飞向了天空，又在空中与刀鞘分离
桂茗月接着用左手稳稳地接住落下的刀鞘，将斩月用力地按了进去
“啪”
她的动作从未如此流畅，但她的思维却也从未如此混沌
仅仅只是挥了一刀，她就几乎要失去意识了
而彻底失去意识之后她会做出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啪、啪、啪”，男人十分满意地鼓掌，说：“很好，桂小姐果然很有自知之明”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您准备大开杀戒之前先行告退了，”男人说着又礼貌地鞠了一躬，向上伸手，握住了垂悬而下的连接着空中一架无人机的绳子
他由无人机带着从空中离开了
打手们扭头看去，拿手枪的黑云会成员们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看来是真的不想接桂茗月这块烫手山芋
“扑通”，桂茗月沉重地喘息着，接着忽然跪到了地上
她的右手死死地握着刀柄，看姿势似乎想要将它再次拔出来，但是却又在不停地向下用力，要将它按回去
“小姐！”为首的打手立刻上前确认桂茗月的状态，另一个打手则飞奔向胡同口去报信
“你们...都走...”桂茗月的双眼死死地瞪大，但只能盯着地面：“父亲、管家、所有人、都不能来”
“小姐！快把刀放下！”打手不敢碰桂茗月，只能在旁边焦急地催促
“不行！...”桂茗月的话已经能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了：“现在！走！把事情告诉父亲！”
只要在控制不住自己之前，把周围的人清空，就不至于被抓住太大的把柄
桂茗月不清楚自己能控制多久
她只知道她不可能活了
“神兵，鬼器，择魂而噬”
“握其柄者，须有换命之心”
打手在原地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见桂茗月态度坚决才和其他人一起跑出了胡同
与此同时，胡同外
黑云会的全体撤退让月桂坊的众人都措手不及
直到打手们出来报信，他们才知道了胡同里发生的一切
但紧接着却是一片死寂
因为桂永春没有说话
所有人——管家、打手，全都在看着桂永春的反应
作为桂家的家主，月桂坊的领袖，他的反应此时就是月桂坊的反应
只见他眉头死皱，表情绷紧到像是要将脸皮撕裂
但他一言不发
出来报信的打手忐忑地看着桂永春
他接着松开眉头，抬头叹了口气，对打手说：
“茗月的状态怎么样？”
“她看上去动不了，”打手立刻回答：“但是还能说话”
桂永春闭上了眼睛，像是被迫在心里接受了什么事实：
“你们先撤出去，我去和她说句话”
尽管有不少人觉得桂永春的做法过于危险，但对方态度同样坚决，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全都撤出了小巷
桂永春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巷道，然后迈着坚定的步子走进了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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