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凤梧垂眸俯瞰，那双凤目映着旋转的八阵图，黑白双色的光晕在她眼底流转成一层薄霜般的冷意。
“原来躲在这里。”她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通天塔都跟着颤了颤。
塔底那团缩成球的小器灵浑身一抖，差点把牙咬碎。
它想跑，可八阵图已经锁死了整座塔的气机，连一丝缝隙都没留。
它只能死死抱着自己，小声嘟囔：“我、我可是上古器灵……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面子？”诸葛凤梧指尖一挑，八阵图骤然下沉，黑白光芒化作两条锁链，唰地缠住了那团小东西。
“啊啊啊啊——”器灵惨叫一声，被拖得在半空滚了好几圈，最后啪叽一声贴在阵图中央，像只被拍扁的汤圆。
昆仑城的老古董们看得眼皮直跳。
无根老人颤巍巍地上前一步：“姑娘……这器灵虽顽劣，但终究是通天塔之魂，若真被抽干，塔亦会崩毁，昆仑城……”
“与我何干？”诸葛凤梧连头都没回，语气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来取我应得之物，你们守不住，是你们无能。”
她五指一收，八阵图猛地收紧，器灵发出一声呜咽，身形竟开始透明，丝丝缕缕的银蓝灵力被强行抽离，汇入阵图之中。
塔身随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啦”声，墙砖开裂，灵气外泄，整座通天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住手！”
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突然自塔顶炸响。
紧接着，一道灰袍身影凭空浮现，须发皆白，眉心一点朱砂，手中拄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龙头拐杖。
他出现的一瞬，通天塔竟奇迹般地稳住了摇晃。
“昆仑塔守？”无根老人惊呼，“您竟还活着！”
灰袍老者未答，只抬眸望向诸葛凤梧，眼底沉淀着万古沧桑：“小友，此塔镇压昆仑龙脉，若毁，西境灵脉尽断，亿万生灵将遭大劫。
老朽愿以昆仑秘库半数珍藏，换器灵一命。”
诸葛凤梧终于偏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半数？你们昆仑城的人，是不是都听不懂人话？”
她指尖再度收紧，器灵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身体竟裂出一道缝隙，露出内里一枚流转着星辉的菱形晶核——那是器灵的本源。
灰袍老者瞳孔骤缩：“墨玉龙核，你竟能逼它现出本体……”
“现在，它是我的了。”诸葛凤梧轻声道，掌心一翻，八阵图骤然倒悬，黑白双色化作旋涡，竟要将那晶核直接吞噬！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器灵裂开的缝隙中，忽然溢出一缕漆黑如墨的雾气，那雾气带着令人心悸的腐朽之意，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蚀出斑驳裂痕。
诸葛凤梧眉头一皱，袖袍一卷，数道剑意瞬间斩去，却见那黑雾竟如活物般避开剑光，直扑八阵图！
“不好！”灰袍老者脸色大变，“是‘蚀界’！它竟被污染了！”
黑雾撞上八阵图的瞬间，黑白双色光芒竟被生生染出一抹灰败。
诸葛凤梧只觉一股阴冷顺着阵图反噬而来，指尖一颤，八阵图竟有失控之势。
器灵趁机挣脱半分，哭嚎着往塔顶窜：“我才不要被吃掉！我要回家！回——”
它话未说完，黑雾中忽然探出一只苍白的手，一把攥住了它。
“回家？”那手的主人自雾中缓缓浮现，竟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半边脸溃烂如尸，另半边却美得惊心动魄，她歪头看向器灵，声音温柔得诡异，“小东西，你的家……不是早被我烧了吗？”
器灵僵住了，剧烈震颤，发出近乎崩溃的尖啸：“是你……是你！你为什么还活着？！”
诸葛凤梧眯起眼，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她凝视着那女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
三千年前，那个以自身为祭，封印“蚀界”的昆仑圣女，慕昭，竟然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蚀界，那可是空间开辟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载体啊！它就如同一方世界的核心一般，承载着无尽的奥秘和力量。”她喃喃自语道，仿佛回忆起了那段遥远的历史。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曾经被封印在那里的人，如今竟然掌控了蚀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思索着其中的缘由。
灰袍老者的声音也在颤抖，他显然对眼前的情景感到极度的震惊和恐惧。
“你……你不是应该魂飞魄散了吗？”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昭，“蚀界……竟然连你也……”
老者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助。
慕昭抬眸，溃烂的那只眼珠子“啪”地掉在地上，她却笑得愈发温柔：“蚀界？不，现在它是‘我’。”
她指尖一勾，器灵的晶核竟主动脱离八阵图，飞向她的掌心。
诸葛凤梧冷哼一声，阵图骤然大亮，黑白锁链再度缠上晶核，与黑雾角力。
“想要？自己来拿。”诸葛凤梧抬手，凤凰虚影在她身后张开遮天之翼，赤金火焰将黑雾逼退数丈。
慕昭歪头看她，忽然轻笑：“凤凰血脉……原来如此。
可惜，你终究不是她。”
她话音未落，整个通天塔忽然剧烈震动，塔身浮现无数血色纹路，竟与慕昭溃烂的半边脸如出一辙。
灰袍老者骇然色变：“她以自身为阵眼，要引蚀界降临！”
“疯子。”诸葛凤梧冷冷吐出两个字，八阵图骤然解体，化作漫天光羽，每一片都裹着赤金火焰，如流星坠地，直扑慕昭。
慕昭却张开双臂，黑雾暴涨，竟将光羽尽数吞没。
她溃烂的半边脸开始愈合，而另半边却迅速腐败，仿佛生与死在她身上达成了某种扭曲的平衡。
“还不够……”她喃喃，目光落在诸葛凤梧身上，带着贪婪，“你的血，应该能让它更完整。”
诸葛凤梧冷笑，掌心一翻，一柄通体晶莹的长剑浮现，剑身铭刻着凤凰羽纹，甫一出鞘，整个昆仑城的温度骤然攀升。
“那就试试。”
凤凰长鸣，剑光如瀑。
黑雾与赤焰轰然相撞，通天塔在这一刻终于承受不住，塔尖轰然炸碎！
而在塔底，无人注意到，那团被忽略的器灵正悄悄滚到角落，晶核上裂开一道极细的缝，缝里透出一点幽蓝的光。
它小声嘀咕：“……趁你们打架，我得赶紧跑路。”
然后“嗖”地一下，钻进了地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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